乌云丽。
姜晚倾是有听过这个名字的,是乌家的小女儿,也就是乌天铭跟乌天奕的妹妹。
乌家夫人将近五十多才生下的女儿,家中老幺,今年才十五岁。
十五岁就成亲?
搞什么。
姜晚倾看着管家递过来的帖子,并没有接过来,她抬目看着管家:“盛准为何不来见我,这样的大喜事儿,应该他亲自给我帖子才对。”
管家脸色略微有些尴尬:“许是殿下忙吧。”
虽然盛准在南燕是孤立无援,但是她也不是个傻子,雍王府用的人都是亲近,而这些人,也是知道姜晚倾在盛准的心里非同小可。
管家想了想,将帖子往前递了递:“阿姜姑娘您就先收下吧,想必过后殿下会亲自来拜会阿姜姑娘的。”
姜晚倾的手动了动,就在众人以为她会接过那个喜帖时,却发现她只是端起旁边的茶杯喝水。
这会儿管家更尴尬了,手上的帖子端着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他这是心虚了,不敢来见我。”姜晚倾拈着茶盖,嘴角掠过一抹冷笑,眸底隐晦的光泽若隐若现。
盛准不敢来,他知道姜晚倾必定会生气。
因为,迎蕊是她最好的朋友。
迎蕊甚至过世还未满一年,他就要续弦。
管家听着这话吓得脸色发白,毕竟她当众排挤的,可是当今的储君,未
来的天子啊。
姜晚倾很少有这样直接将情绪放在脸上的,要么是真的生气,不愿意给对方脸面,要么,就根本看不起对方,因而也不怕对方的报复。
这满屋子的奴才,一时间大家都有些窘迫,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连红玉,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别人或许不知,但红玉知道,当初凤迎蕊去世时,王妃是有多痛苦难过。
这样的痛,甚至与她的丧子之痛差不多。
气氛忽然变得很尴尬,也很僵硬,而姜晚倾也迟迟不肯收下帖子,甚至还有些乏了,想要将管家请出去的意思。
“雍王殿下到——”
忽然响亮的传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管家一瞧见男人,就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就差流泪了。
姜晚倾听闻也只是懒懒地瞥了一眼,并不正眼看着进来的男人。
盛准走进来,瞧见管家手里一直端着的喜帖,心里多少了然,而眼前的女人当自己是空气,甚至一句话都不对他说,他多少就能猜到她在生气。
他薄唇抿紧了一些,接过管家手上的喜帖,而旁边的下人、包括红玉几个,也都识趣地、不约而同地退下。
盛准看了一眼手上的帖子,亲自递过去给姜晚倾,而姜晚倾一视同仁得不像话,管家递来的不接,盛准也一样
。
盛准看着眼前玩弄着茶盖的女人,叹了一口气,说:“乌云丽的身份你想必也知道了,乌家在朝中有不可撼动的地位,我现在孤立无援,也需要乌家的支持,否则我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他声音很轻,带着从前都未曾有过的沧桑跟成熟。
姜晚倾这才抬目看他一眼,心中略微发酸。
什么时候,意气风发的小王爷,竟也变成了这般的憔悴卑微。
姜晚倾知道,盛准不可能为迎蕊守一辈子的寡,而且这般苦行僧的生活,她也不忍心。
迎蕊那么好的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生前如此深爱的人一辈子都孤寡一人,也一定会很难过。
她舍不得的。
而且……
现在的盛准,也的确是需要朝臣的支持。
姜晚倾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脸上的疾言厉色渐渐的消失,她看着盛准:“你在这边,找寻到了你的亲情了吗?”
盛准一愣,之后就是带着苦涩的哼笑:“权利的朝廷,哪儿有什么亲情可言。”
他说得直白,但这的的确确就是残酷的事实。
让盛准跟他的血缘至亲相认的,并非是这二十多年来的思念跟牵挂,是因为权利富贵。
这份亲情里面,掺杂了太多的利益纠纷。
庄毅把盛准找回来,是因为先太子的临终嘱托,现皇帝找他,也是为了稳住他们
尹家的江山。
姜晚倾忽然深呼吸,摇了摇头:“盛准,你回家吧。”
她没有明说回哪里,或者说,南燕就是盛准的根,而他现在不就是在南燕吗。
可是在姜晚倾看来,南燕并不是盛准的家,平邑王王府才是。
寅朝有爱他跟他爱的亲人,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对彼此的爱早就超远了世俗的肉体的血缘牵引。
盛准颔首,沉思一瞬,而他又忽然看着姜晚倾,黑眸有片刻的失神,最后,他忽然坚定地摇摇头。
“不可以,我不能走。”
他走了她怎么办。
相府的人对她虎视眈眈,就连万孚之那边也是不怀好意,他怎么能离开。
他留在南燕,至少对他们还有一个牵制作用。
“可是你又不喜欢乌云丽,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姜晚倾说,叹了口气,“阿准,你真的没有必要为我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