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五日便过去了,成婚当日,顾怜幽卯初一刻便被竹心叫醒起来梳妆。
天还没大亮,外面就已经嘈杂非常,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布置东西的声音都轻快而透着喜气洋洋。
人人说话的声音都是带着笑意和喜气,不管是着急还是慢悠悠的。
“诶诶诶,那个不放那儿,放前厅去,仔细绊倒二小姐。”
应她的人打趣道:“那岂不是要绊倒姑爷?”
几人掩嘴而笑,从纱窗前走过。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女使抱着花盆从外面过。
“我可第一次见大公子紧张,寅时就早早起来了,二小姐这边都还没掌灯,大公子就已经穿戴准备好,整个院子的小厮都陪着大公子静坐。”
“管家今日可受宠了,就他一个成婚过的,大公子院子里的人拉着他不让走,叫给大公子说话,不然大公子害怕,手抖得厉害。”
众人笑作一团。
顾怜幽对着花棱镜,听着窗外时不时远远近近响起的说笑声,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原来从来一脸严肃的大哥也会紧张,大哥成婚原来是这个样子。
“你以为起得最早的是大公子?是三小姐呢,三小姐院子里的二等女使和我说,三小姐早早就起来,准备把郡主送出去,准备迎公主嫂嫂,誓要和公主娘娘搞好姑嫂关系。”
个别胆大的学着顾浓云的语气。
“我爹是左相,我哥哥是卫尉寺丞,我二姐是盛英郡主,嫂嫂是公主娘娘,姐夫是将门之首后人,我看谁敢欺负到我头上。”
众人一边笑着用手去打那没规矩的人,又笑得合不拢嘴。
“仔细让三小姐听见了!你个没规矩的。”
“我才不怕呢,三小姐看着狐假虎威,可见她严责过下人?”
说说笑笑的声音络绎不绝,顾怜幽只觉得被一团喜气包围了,朱唇不由自主地上扬。
梳头婆看着顾怜幽在镜中姣好的面容,也不由得感叹:“郡主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新娘子。”
顾怜幽垂眸浅浅笑道:“谬赞。”
梳头婆拿着梳子,笑道:“郡主国色天香,不必谦虚。”
而梳头婆的桃木梳插入发中,从头开始梳起。
一群丫鬟就在后面齐声道。
“一梳梳到尾。”
脆生生又天真的女儿家声音听着叫人心中欢喜。
梳头婆有些惊讶,却又笑了出来,继续道:“二梳白发齐眉。”
她开口的时候,顾怜幽院里的丫鬟都跟着喊。
屋里的声音传到外面,外面走过的丫鬟都停住了脚步。
而第三梳,落下瞬间屋子里的丫鬟就齐齐开口,听见屋子里的声音,外面都在合,笑着高声道。
“三梳儿孙满地!”
不等梳头婆再开口,外面就唱了起来,绵长喜悦的古歌谣闯开人的心门。
“四梳永结连理呀,
五梳和顺翁娌
六梳福临家地噫,
七梳吉逢祸避
八梳一本万利,
九梳乐膳百味嘻。”
顾怜幽看着镜中的自己,柳叶眸含笑,轻轻道:“十梳百无禁忌。”
十梳歌歌声落下,外面笑作一团,屋里亦笑作一团。
顾怜幽看着镜子里自己姝艳年轻的面容,要嫁给心上人的欢喜真切如浪涌来。
她身上清荷与兰花相缠绕的花样亦是姝艳瑰丽,长红玉步摇华丽,华胜瑰艳,将她清冷的面容都衬出了娇艳缱绻,比平日更惊艳,触目即艳绝。桃李出盛华,花艳惊上京。
想到接下来的婚仪,她的笑不由得漫上眼角眉梢。
梳头婆梳得又快又好,看着上完妆的顾怜幽,也不由得笑着感叹道:“沉鱼落雁,长殢东君。”
顾怜幽看着镜中的自己,细细长长的剑眉被画成了弯眉,冷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秋水盈盈,眉眼含春。唇色如渥丹,美眸一定便让人心魂沉沦。
梳头婆问道:“郡主,还请您让奴婢为您戴上下定之礼。”
顾怜幽打开妆奁,从中取出那支做得用心,乍一看还不错,但实在禁不得细看的草木花,素手递给了梳头婆。
梳头婆都忍不住笑了:“姑爷的手真是不巧,可心意是极好的,这草木花异常难编,这还是奴婢第一次看见以草木花做下定之礼呢。”
竹心笑着道:“婆婆您不懂,这就叫一腔真情,草木尽言。”
屋里又笑作一团,顾怜幽也忍不住笑了。
旁边的丫鬟笑道:“竹心姐姐这么会说,该不会是盼着嫁了吧!“
竹心佯装生气地去拍丫头们。
丫头们一点都不怕她,依旧笑她。
顾怜幽垂眸笑道:“草木知心,韶华白头,确实是他的意思。”
梳头婆是真被周遭的气氛打动了,这样融洽的主仆感情,这样好的亲事和姑爷。连新娘子也可以这样大大方方地笑着说起夫君,这样的人家一定幸福。
而云薄亦早早便准备好了要迎亲,一身喜服气宇轩昂,挺拔清贵,面容清俊如画,真正有了少年人的轻快与欢喜,那颗心一直在胸腔之中跳动,恨不得早些到御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