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幽冷着脸上前要从他手里抽走那块玉佩,却没想到他稳稳按住,她丝毫抽不动。
昼玉像是气得狠了,反而气笑,清俊绝尘的玉颜在月色下朦胧轻尘,令人心惊:“谁的玉佩?”
顾怜幽拽不动,反而松了手,擦干眼泪便冷笑一声:“不是云薄的便是东平的,殿下不如自己猜猜?”
昼玉玉面铁青:“玉佩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
贴身之玉是定情信物,他不直接把十万两银票送到她面前,而是给她那块玉佩,便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她拿着他玉佩的时候,还收了旁人的玉佩。
顾怜幽冷声道:“臣女自然知道。”
昼玉气得脸都黑了,从唇缝里憋出几个字:“你知道还收。”
顾怜幽却冷着脸,伸手把袖子里那块清莲白玉拿了出来,隔着轻薄的衣衫贴着他劲瘦的腰身,倒插在了他腰带中,毫不留情道:“玉佩还给殿下,其余的事情,殿下便不必管了,如今你我并非夫妻,甚至连朋友都不是,臣女的一切,自然与殿下无关。”
然而她刚要走,属官却忽然扒开侍卫在外面喊:“殿下,大事不好了。”
两人忽然被打断,顾怜幽趁机抽回那块东平郡王的白泽玉佩,昼玉还没来得及阻拦,那个属官便莽撞地滑跪过来:“状元被下狱了!”
顾怜幽要走的动作一滞,诧异道:“你说何人?”
属官着急道:“是太尉府嫡长子云薄。”
顾怜幽不敢置信。
明明上辈子云薄顺顺利利登科了。
昼玉此刻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看向她:“云薄前世殿前说了冒犯之言,当场斩了也不为过,但当时我在,替他说了话,父皇饶恕,且依旧点他做榜首。”
顾怜幽质问道:“那你怎么还来游船?”
昼玉怔了片刻,心寒如波澜忽起:“你只在意这个?”
时间长了,他早已忘记这件事,更何况这件事本就只是小插曲。
而他想着,顾棠真每次回京都要坐船看风景,她也陪着,在河上必然能撞上她。
可她心中竟只在意云薄。
他的声音如此清悦,哪怕生气时轻轻咬着字眼的时候也令人心神荡漾,像极好听的笙箫。
顾怜幽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愠怒:“若云薄被斩首当如何?”
昼玉心中压着怒气,薄唇微启,竭力平静道:“他所言,设使天下无有陛下,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余下的,无非质问父皇说,‘岂我大周有帝,南下北上无帝乎?’希望父皇放眼天下。”
顾怜幽心中一寒,她知道云薄刚烈,当了他的人主十五年,见得多了,若非前世昼玉仁慈能忍,云薄早已被斩首百次不止。
但她没想到,云薄二十岁的时候就如此烈性,敢说这种话,问皇帝说假使天下没有他,谁人能称皇称帝,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顾怜幽拔步就走,昼玉稳稳拉住她:“你去做什么?”
顾怜幽质问道:“云薄之于大周的意义,你我都心知肚明,难道看着他死么?”
昼玉却只觉得心寒:“你就算去了能做什么?等我回宫向父皇上谏,恐怕才是最快的办法。”
顾怜幽愣了一愣,却甩开他:“那我也需去诏狱里看看他是否活着,保他未受酷刑。”
昼玉刚想说自己可以派人去,顾怜幽却冷言阻止:“太子殿下,您别告诉我,您能命人出入诏狱,如今你是太子不是皇帝,但我是廷尉之女,出入都比你容易许多。”
昼玉的话头猛地顿住。
顾怜幽直接拔步就走,却又忽然回头道:“往后,希望没有再多机会见到殿下,臣女无福消受。”
顾怜幽急而骑马回家,正好见府里正在备马车,她立刻换上小厮的衣服跟上。
果不其然,顾仲恪匆匆忙忙换上官服上车了。
看来云薄的案子已经急到要让廷尉彻查了。
顾怜幽不禁心急如焚,他到底在御前说了些什么?
顾怜幽坐在车前和另一个人一起赶马车,因为夜里黑,那个人也没认出她来。一进诏狱她爹就脚步匆匆跑进了牢里,她也小心跟进去。
而再往里她进不去,被人拦住了:“等等,你干什么的。”
顾怜幽自知混不过去,摘了帽子让那人看,那狱卒一愣:“大小姐?”
因着顾怜幽小时候总是跟着父亲来,她爹又是诏狱里最大的官,狱中都逗她一声大小姐,小时候她也扬着下巴得意地应,大家扛着她在诏狱里边的草地上看操练。人家叫她小胖墩她还会和人家生气拔人家头发,胡作非为程度,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那人却没想到顾大人好几年没把大小姐带过来了,现如今还能见到大小姐。
大小姐如今真是亭亭玉立,不过还能认出来,狱卒不由得有些感慨:“这里都是犯人,脏得很,属下还是带您去大人休息的地方等吧。”
顾怜幽看了一眼狱中,心中已有想法,点点头跟着狱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