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
夜天湛站下道:“今天真要多谢你,元廷若在我府上出了什么意外,我还真不好和三皇兄交代。”
卿尘道:“你不必谢我,那解毒的方子我还是在烟波送爽斋翻医书时看到的,如果一定要谢,也该谢你自己收藏了那么多好书。”
夜天湛道:“宝剑赠烈士,美玉赠佳人,那些医书我并不常看,闲置着也是浪费,不如送你如何?也算是物尽其用。”
卿尘笑道:“今天做寿的人倒送我一份大礼,哪有这个道理?”
夜天湛呵呵一笑,看去十分愉悦,方要说什么,却见秦越小跑着过来,俯身道:“殿下,前面传话,皇上要见凤姑娘。”
卿尘一愣:“见我,干什么?”
夜天湛也颇为意外,沉吟一下道:“无妨,我同你一起过去。”
侍从在前提了一行琉璃灯沿闲玉湖的回廊蜿蜒而行。明亮迤逦的灯火下,卿尘白衣胜雪随风流泻,衬着夜天湛水色蓝衫翩若惊鸿,远远看去,一双人儿好似自碧叶荷色间凌波而来,玉容俊颜,清逸风流,叫人几疑是见画境。
济王他们已先一步过来,正和天帝回话。凝翠亭里明灯点缀,依主次布着案席,玉盏金杯琥珀光,华贵中处处清雅,夜天湛眼中蕴着笑意,带着卿尘步入其中,“父皇,这便是凤姑娘。”
卿尘便知这位一身云青龙纹长衫的老人便是当今天帝,还不及看清身边其他人,只觉有一道深锐的目光直投眼底。
这一瞬间,居然有心头凛然的感觉,卿尘悄然挑挑眉梢,敛衣施礼,一个威严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免了,朕听说方才是你医好了元廷?”
卿尘谢恩起身,答道:“回皇上,是。”
趁隙往前一看,天帝身边坐着东宫太子夜天灏。云色长衫紫绶缓带,俊面白皙如美玉,浑身一脉书卷之气温文儒雅,他极安静地坐着,却自有这夜色也难以掩盖的高贵气质,如果说天帝是让人不敢忤逆的峻严威仪,而他便是让人无法亵渎的高洁出尘。
“嗯,不错,”天帝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卿尘闻言抬头,眸光静静便对上天帝的眼睛。
极深沉的一双眼睛,似乎可以包容所有情绪,喜怒哀乐到了这里都一晃而无,滴水不漏,而后产生一种居高临下的肃穆与威严。她有些好奇地看着天帝,淡然自若的神情下没有回避或是惧怕,同样的平静无波。
如此对视说起来已是冒犯天颜,天帝似是故意不发一言,卿尘亦不曾垂下目光,夜天湛眉梢极轻地一紧,方要说话,太子已在旁道:“父皇,你看这位凤姑娘可有些像一个人?”夜天湛即刻笑说:“殿下也看出来了,若说乍见是觉得有点儿像,但再看又有些不同。”
在座诸人都上了心,卿尘疑惑地掠了夜天湛一眼,却听天帝笑道:“可是说鸾飞?”
“正是。”太子道,“刚刚远远看去,我还以为是鸾飞来了。”
卿尘还没弄清这话中意思,却又听夜天漓跟上一句:“其实若说像,我倒觉得更像九嫂些。”
被这样评论比较,卿尘不由微微蹙了眉,此时,却忽然听到一个低抑的声音缓缓道:“是像纤舞。”心头无端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抓了下,这声音中不知为何带着那样沉痛的感觉,依稀有什么哀伤无法化解,纠结不休,叫人不由得便替他伤心断肠。
说话的是九皇子夜天溟,夜天漓收起了跳脱的笑意,略有抱歉地道:“九皇兄,我并非有心……”
夜天溟脸上浮起丝苦笑,摇头道:“我知道。”说罢眼光淡淡落在卿尘身上,“倒不是眉眼像,只是这形貌之间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不知哪里竟有些神似。太子殿下方才以为是鸾飞随父皇来了,我倒误以为纤舞又活了过来。哈,鸾飞和纤舞她们姐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卿尘后背一阵发凉,原来是拿她比作了已经去世的人,难怪夜天湛他们之前都不曾提起。听言语中,似乎这九殿下和王妃之间感情颇深,只不知是怎样的红颜薄命,落得这里一人伤心。
她微微转身望过去,目光所至,心中不由得一赞,夜家几个男子个个生得英俊,但要说美,却真要以这九皇子为最。
光彩明辉的琉璃灯火中,他的肤色似乎过于苍白,微挑的眉下一双细长的眼睛,虽寂然看着一方,却似敛入浮沉万千的光影,散布出极尽妖娆的蛊惑,配上挺直的鼻梁红润的薄唇,搭配得几近完美。一个男儿生得如此容貌,怕是连女子亦要自愧不如。他手握冰玉酒盏,在卿尘看来的时候亦将她细细打量,目光沿她的眉眼渐渐移下,突然浑身一震,竟自席间猛地站起来失声叫道:“纤舞!”
所有人都愣愕,卿尘沿着他的视线低头。她今天穿的对襟流云裳是天朝女子寻常的装扮,外衣绢纱淡薄如清雾笼泻,里面衬着白丝抹胸,束腰一袭飘洒长裙,因在盛夏,非但广袖宽松,亦露出脖颈玉色肌肤,而夜天溟正失神地看着她衣衫掩映下锁骨处一记凤蝶文身,手上青筋凸起,微微颤抖,几乎要将酒杯捏碎。
卿尘下意识抬手,夜天湛温言道:“九弟。”语中带着疑惑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不豫。
夜天溟似乎被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