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张济!”
“末将姚润!”
“末将闫枫!”
“末将董琳!”
“末将滕钰!”
“末将胡烈!”
“末将胡威!”
“末将郑修!”
齐声道:“率北路大军共计一万九千七百四十七军士恭祝林帅新岁安康福禄绵延!”
兵将们再次高喊:“恭祝林帅新岁安康福禄绵延!”
小烛以为这样的场景已经够波澜壮阔荡气回肠了,没想到,齐呼过后,低沉的号角声粉墨登场。
这声音在她身处军营的每一天都能清楚地听到,有时候平缓如大鱼游水,有时候湍急如暴风骤雨,伴随号角一同出现的还有几枚颜色迥异的令旗和八面立在高架上的大鼓。
八位将军迅速除去身上的铠甲以及上半身衣物,赤裸着胸膛接过副将们递上来的长柄鼓槌。
端详这阵仗……难道他们是想演绎北苍国赫赫有名的战前鼓舞——大殇赋?
小烛看的目不转睛,脑子里不由拼凑出一些关于大殇赋的零散传闻。
据说,这段鼓舞是出自两百多年前一位宫廷乐师之手。
这个乐师很不简单,多才多艺面貌较好,很快就吸引了一位皇家公主的注意,然后两个人就相爱了。
但是他俩悬殊的身份等级注定了这场爱情的悲怆。
皇上知道后,气得要砍掉乐师脑袋。公主哪里舍得,哭天抢地寻死觅活,只为给乐师求得一线生机。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闺女,也不能真往死里逼。这时候皇帝身边的太监想出个法子,将乐师扔进军队的斥候营里,任其自生自灭得了。
斥候营可不是一般人能待住的地方,要是没两把刷子进去就是死。
乐师只通乐理,不通侦探,再说他是从朝堂上犯了事儿贬下来的,营中的战士们都很瞧不起他,继而就时常欺负他。
军中的生活过的既苦闷又潦倒。
训练了一段日子,乐师就被逼着上前线,好几次都差点一命呜呼,可最后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
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也就不再难为他。
只是这时候的乐师在经历了战争的残酷与痛苦后,视野变得开阔,心胸变得宽饶,不再执着儿女情长,反倒油然而生一股豪情壮志!
没有战事的时候,他就研究各种乐理,想通过好听的乐曲为常年徘徊在生死线上的将士排遣心中忧虑。
在他锲而不舍坚持不懈地钻研下,大殇赋便有了最初的一些轮廓。可是军队里没有乐手,更没有乐器,乐师便因地制宜,打起号角和战鼓的主意,经过一再修改,曲谱终于完成了。
那年出征之前,雄浑壮勇的号鼓声响彻校场上方,乐师与几位鼓手一起奋力舞蹈,奔放流畅的节奏、时快时慢的的鼓点似乎在向世人彰显边疆战士们一往无前毫不动摇的拼搏精神,又像在诉说他们辞别亲友远离故乡踏上征程的辛酸无奈。
后来有人请乐师为这首曲谱起个名字。
他想了好久,想到身边那些因战争而一个个逝去的年轻生命,人世间的伤痛根源往往正始于此——
大殇赋!
想知道小烛零散的传闻为什么这么完整吗?
因为从小到大,她看了很多关于大殇赋的话本子、戏曲儿。虽然各个版本的内容稍有出入,但大体的故事情节都差不多。
尤其那些唱曲儿的,演的可逼真了,当中还有专门模仿乐师击鼓的桥段。但是舞台地方有限,不可能真的架起好几面大鼓,就在地中央拱起一块圆形鼓面,表演乐师的伶人在上面又跳又唱,下面的叫好声络绎不绝。
区区一个小台子都能令看客们沉迷不已,更何况眼前上演的恢弘实景!
绵沉的号角声缓缓响起,每五个兵士手臂交叠形成一个圆形平面,托举其中一位将军走向高耸的竖鼓。
咚、咚、咚——将军们分立鼓前,每敲一下都分外用力,好像那鼓槌不是敲在鼓面上,而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随着各色令旗的不断变化,不只节奏在变,就连站立在场地中央的巨型队伍也在变。
小烛看不懂他们的移动路线,单单好奇一点,这么多人,黑灯瞎火视线不清的,如何做到整齐划一分毫不乱?
号鼓响到一半,庞大的队形突变,将士们快速奔跑。
她凝目望去,密密麻麻的人群竟豁开一道口子,当真一面奇大无比的战鼓平躺在带轮子的木架上姗姗来迟。
战鼓上卧着一个人影。
当新的令旗举起,鼓点慢下来,卧着的人影渐渐挺直,手持长枪屹立在校场正中。
在他四周鼓声雷雷,号声钝钝,那人就随着这般激越的鼓号声狂舞飞旋,好似天兵下凡!
太美了!既有舞蹈的柔韧,又有武术的刚劲,这位舞者将舞蹈与武术合二为一,相辅相成,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
就连小烛这种没什么艺术底蕴的人都看到舍不得眨眼。
这位舞者从何而来?军营重地,可以从外头请人进来表演吗?
小烛看的越发入迷,也越发仔细,看着看着……她怎么感觉这人的身影有点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