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可怜她的的想法,落实到行动中就是随她心意可劲儿喝。
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是不负众望,喝的点滴不剩竟没趴下,就是脸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嘴上也不闲着,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讲她的前尘往事。
“……我跟你说,给主子当贴身丫环可风光了,谁看见我不得谦让三分!”
“我随小姐入宫,宫里头的娘娘还夸我蕙质兰心呢!”
“其实我那时大字不识几个,也没怎么正经受过老嬷嬷调教,蕙什么质!兰什么心!还不是看在相爷面上才这么说!”
小烛把空杯子送入口中,喝了半天也喝到一口,这才发现酒都喝光了。
“唉,买少了呀!可叹我身上没银子,就头上那根银钗还值点钱。”
她突然捂住嘴咯咯地笑:“你知道银钗是哪儿来的吗?”
“我告诉你,你可要替我保密啊!”
“就是温泉别苑那晚,宗将军要办接风宴,玉儿她们帮我打扮,给我插了满头的金银首饰,然后把我当成取乐的工具送给白先生。我心里生气,就偷了她们一根钗子,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放佛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慌乱起来,“你可莫要把我当成小偷,我其实没那么坏!”
“我第一次偷东西是因为嬷嬷饿的快死了,我想偷点银子给嬷嬷买个馒头吃。可嬷嬷最后还是死了,没吃上那个馒头。”她眼圈有点发红。
“那时我就在想,食物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千万不能浪费,一定要通通吃进肚子里。”
“你看,我一共就偷过两次东西,都是有原因的。”
“平时,我也不会仗着小姐对我的宠爱去欺负人,顶多戏弄戏弄青阳寺里的小师傅们。她们并不真的生我的气。”
她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我没做过太过分的事,也不曾伤天害理杀人放火!”
“不都说好人有好报的吗?我不求好报,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那种事会落到我头上?”
小烛说到伤心处,泪珠簌簌而下,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散发着凄凉的美丽。
文清坐在她对面,一动也不动,就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要不是还有绵长的呼吸在,只当他是个假人了。
他在心里慢慢倒数着,当数字归零,门板忽地从外打开,白修罗站在门口。
满屋子酒气冲天!
白修罗脸色一沉,喝道:“你们俩在干什么?”
文清一言不发举步便走。
擦肩而过时,白修罗叫住他:“你跟这丫头一起发疯?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就因为您是主子,我才忍着!”
“你说什么!”
文清梗着脖子道:“奴才以下犯上,自愿去刑室领十鞭!”
“不许上药!”白修罗对着他的背影直冒火,继而怒气冲冲看向正哭的无法自抑的小烛。
“你到底喝了多少?”他走过去,看到地上歪倒的酒坛,更是气的肝疼:“给本座起来!”
小烛当真醉个不轻,被白修罗狠狠一拉,非但没把她拉起,反而直接往地上跌去。
眼看她已经喝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白修罗只好出手,一把搂住她的腰,提着她站稳。
“白先生?您也来喝酒?”小烛看见他,到底有些怕,立马儿忘了难过,开始担心喝光了酒怎么交待。
“喝酒喝酒!你把本座的宅邸当酒肆不成!快点站好!没个样子!”白修罗很不习惯与人这么靠近,偏偏这丫头还如无骨之蛇紧紧攀在他身上。
小烛对此全无自觉,生怕跌个四仰八叉,双手抓的更紧。
“小烛今日高兴,喝的有点多,手脚……不太听使唤。白先生千万别生气,等小烛睡上一觉……便好。”说完,堂而皇之地靠在白修罗胸口,看样子是打算会周公了。
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双颊酡红,咋吧着小嘴,喃喃自语:“这床睡着……好不舒服,倒还挺暖和!”
翌日过午转醒,房中一片狼籍。
茶杯翻着,酒坛倒着,矮凳滚着,她身上连个被子都没盖,瑟缩着冻了一晚。幸亏房中炭火旺盛,不然可有她受的。
小烛仰天躺了一会儿,感觉除了宿醉带来的轻微头痛外,其他一切都好,思绪纷纷回笼。
有道是对饮对饮,不过印象中文清似乎只喝了三杯,其余的都叫她独个儿包圆儿了,现在想来忒不厚道,有空得去赔个不是才行。
窗外冬阳普照,晃人眼睛。
小烛坐起身,张开五指插进光柱里,指缝中立时充斥着黄晕晕的暖阳,好像手掌会发光一样。
她两手交替着玩了一会儿,准备下床,忽而发现自己两腿间竟然缠着一件黑色衣袍!
这是……谁的?
她一把将袍子扯出来,不看不要紧,一看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这不是白修罗的外衫吗?缘何会缠在她身上?
临睡前的一幕幕如片片飞刀,扑棱棱直击她的灵魂深处。
小烛看见自己揪着白修罗的前襟不放。
一会儿憨笑着说:“白先生,您这张床真暖和!”
一会儿大哭大闹:“小烛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