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慕狠狠瞪了她一眼,“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要你有何用?寻你之时就跑!需要你时便找不到人!”
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
阿依慕都想打人了。
天知道她为暖暖做剖腹产的时候,有多害怕!
她心疼暖暖那个可怜的孩子,更担心如果有个闪失,她那傻儿子也绝对活不了了……
扫帚敲在摇椅上,沈若随起身,又啃了一口大鸭梨,“你这是道德绑架!”
说她冷心冷肺也好,说她无情无义也好,她只是不想和这里的人,有过多的亲密接触。
人都是有感情的生物。
哪怕沈若随一直告诉自己,这些人就好像她玩游戏里的纸片人一般,不能动真感情。
只要解决了位面崩塌的问题,她便会随时抽身离开。
可她还是忍不住地担忧,担忧傻徒儿,担忧傻徒孙。
更担忧那个与她来自同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小可怜。
许多事,她都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曾经的她经受过多少磨难。
所以,沈若随忍不住出手了。
从将纳戒交给徒儿的时候,她便已经违背了自己当初立下的誓言。
与其说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她更希望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安好。
哪怕在她离开后,他们能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便是她最大的愿望。
沈若随觉得,自己不适合做任务,人家别的小姐姐都是冷冰冰地像个机器人,她……
“道德绑架道德绑架!你就会这一个词儿!那戒指是不是你给的?那灵泉水是不是你给的?若是没有那些玩意儿,我家暖暖至于糟害成这样?”
师父的难处,阿依慕是不懂的。
她更无法理解,她为何永远那么冷漠,仿佛她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为了看戏。
看尽世间百态,看尽人生疾苦,她来去如风,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动摇。
说她偷孩子,阿依慕是不信的。
可她就是气!
气她明明丢下了烂摊子,却不负责收拾残局。
对于阿依慕的指责,沈若随无话可说。
她原本的想法是让边辽强大起来,能真正地对抗大夏,即便是有朝一日故事重演,傻徒孙儿也有能力抗衡那个疯子。
可她没想到,小暖儿这里竟然出了意外。
孩子来的太早了,也太不是时候了。
边辽如今的情况内忧外患,倘若大夏真的出兵,结果怕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惨烈。
而且,再这么循环下去……
沈若随深吸一口气,她不想看到最坏的结果。
这些人,明明不该放在心上的。
可人心都是肉做的,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从她阻止嬴策将孩子抱走那一刻,她之前努力想避开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真的只是想避免战争吗?
其实更多的,她不想看到那个饱经磨难的小姑娘,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沈若随不再说什么,而是朝着寝房的方向走去。
被阿依慕一扫帚横在门口,“你又想干嘛?”
她刚要开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男人惊喜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进入寝房。
匆匆来到榻前,便瞧见那一直躺在榻上,几天来连眼皮都没有睁开过的小公主,此时已经半坐起身。
纤细柔弱的手臂,抱着襁褓中的婴孩,很是吃力。
但她在笑,笑得满眼泪花,却都是幸福的味道。
母子之间,似乎天生就有感应。
小奶娃在耶律烈怀中的时候,还是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娘亲苏醒,他被接过去的一刹那,便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
小家伙好奇地打量抱着他的女子。
说实话,云初暖现在的模样,虽然没有怀孕之时可怖,但也绝对称不上好看。
毕竟才三天。
三天之前她瘦骨嶙峋、形容枯槁,只是看着就很让人害怕。
三天之后的她,虽然已经丰润了许多,却依旧是皮包着骨头,泛着乌青的眼眶有点像末日片里的丧尸。
但肉乎乎的小家伙是一点儿都不害怕,眨巴着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一张嘴,吐出一个小泡泡。
两只小手似是莲藕一般,又白又软,朝着女子那枯瘦的脸颊摸去。
耶律烈还沉浸在小娇娇终于苏醒的喜悦之中,瞧见小家伙伸出手,吓得连忙站起身,就要将臭小子从媳妇儿怀中抱走。
毕竟那小子每次伸出手,都是照着他的脸又拍又打。
别看他人儿小小的一只,那手劲儿可不小。
他这么黑的一张脸,这小家伙能直接将他的脸拍红,你就说得有多大力气。
耶律烈严重怀疑,是不是媳妇儿那力大无穷的力气,都遗传给了小家伙。
然而,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小家伙非但没有拍打他媳妇儿的脸,反而用那双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她枯瘦的脸颊。
“啊呜啊呜……”
这是小家伙除了哭以外,第一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