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舟是下得去死手的人,尧庚年比谁都清楚这点。
当年柳沉舟借尧庚年之手杀了他师父沈无争的时候,尧庚年在一旁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这个男人纵然天赋异禀,在修仙之路上无人可敌,但他在感情上,却直白得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就算是尧庚年这等没什么社会阅历与城府的人都能轻易看穿他的感情,那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之所以柳沉舟能以这样一个赤子之心屹立在清君门门主的宝座上,也是多亏了他一心想要永垂不朽的野望,与他愿意为了这个野望而付出的代价。
柳沉舟,这样一个情感细腻的人,硬生生地靠着自己的冷冰冰与下手的狠厉无情,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高人。
成为他的朋友很简单,只需要在他落魄的时候让他明白,他还有一个归处。
但这也同样很难,若不是沈无争的‘背叛’,柳沉舟这辈子都不会落魄——但在他落魄之前,柳沉舟何尝不是信任着沈无争的呢?
这种因果轮回,也只能说是报应不爽了。
想到这,尧庚年就忍不住在柳沉舟的脑子里长叹了一声。
“……哎。”
“你叹什么气?”
“虽然我明白这的确是我们在互相成就,但你为了功成名就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值得吗?”
“……什么叫值得?怎么,我做这些,难道不值得么?”
“可在你做完这一切后,你身边除却无上的功名外还剩什么呢?”
“还剩你。”
“……”
话音落地,尧庚年又与柳沉舟进行了一次交锋,只不过这次尧庚年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要不是柳沉舟收力及时,恐怕这次尧庚年就要被柳沉舟一掌劈伤了。
“怎么突然用这种目光看我?”柳沉舟在尧庚年的脑子里抱怨了一声。“专心演戏,尧庚年,你的对手是我,就算是演戏,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会有性命之忧的。”
“……”
尧庚年此时此刻,隐约感觉自己已经有一些性命之忧了,他一个翻身立刻落在了柳沉舟的数米之外,捂着胸口,佯装受伤。
“尧哥儿!”
对二人对话一无所知的言灵儿立刻冲了过来,一把就扶住了尧庚年,却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言灵儿就困惑了。
“尧哥儿。”言灵儿假装扶着尧庚年,一边对他咬耳朵。“你这也没受伤啊,你装啥呢?再说了,你和柳沉舟配合演戏,那落下风的人,不应该先是他吗?怎么,你俩还有剧本是吗?这剧本还有悬念是吧?”
“……有什么悬念,没悬念,的确是柳沉舟技高一筹,先把我恶心到了。”尧庚年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言灵儿的搀扶下对柳沉舟说道:
“柳沉舟,你果然好本事。”
“彼此,彼此。”
柳沉舟一身红衣偏偏,他后退一步便落在了苏临的身旁,也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山河扇,在尧庚年夸他的时候就展开了,在身前轻摇,似乎尚未尽全力。
“尧庚年,你若是识相就乖乖束手就擒,免得我对你动粗,让你死相难看。”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柳沉舟,不过是我一时疏忽罢了,你当真以为能胜过我?”
尧庚年见柳沉舟从身后掏出一把扇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傻了——这柳沉舟虽说冷冰冰的,但这些装逼的小道具……怎么一个都不少呢?
而自己呢?
一身言灵儿买的地摊货,要不是自己提前告诉柳沉舟换套衣服,那自己就成了丑陋的反派了。
这么一看,真的是差太多了。
哎,这就是有钱又有闲的人为自己的表演做的准备吗?真的是太充足了。
尧庚年心里碎碎念着,就忍不住哈出了一口白雾,他打了一个响指,漫天的鹅毛大雪就临头而下,将这片区域彻底地封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外人很难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沉舟……”苏临见这大雪降下,不仅让自己更冷了几分,更遮挡了自己的视野。
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似乎只有身旁的柳沉舟可以依靠。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柳沉舟,喃喃道:“柳沉舟……这里好冷……”
“别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柳沉舟用他冰冷的手摸了摸苏临的头,他的手掌平日里自然是温热的,但他知道,尧庚年想要在这里冻死苏临,所以他自然不会让苏临获得任何来自外界的温度。
“表哥……”
“……苏临,我在。”
“我好冷啊,表哥。”
“不怕,我这就去将那尧庚年杀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回暖了。”
“好……好……”
此时的苏临已经被冻得神志不清,她对柳沉舟的称呼也从客气的柳门主到了沉舟,随后变成了‘表哥’。
苏临从小是喜欢柳沉舟的,王党的上一位话事人与沈无争的关系不错,因此他们偶尔会在一起研究功法心得。
因此,柳沉舟与苏临算是从小就认识的人,苏临小时候就喜欢这个偶尔会莫名其妙脸红的哥哥,虽然他的表情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