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上午,光线极好,好多天没有遇到这样好的天气,多少消弭了人们心中的悲伤。就像看不到的蓝天一样。覆盖在天穹的帘幕,也蒙在了人们的心上。
但是好在风也温柔,微扶着树叶,还不至于听见许多沙沙声,却能屋里坐着的两人都觉得轻快。
我们降临到世界上,有生以来的第一件衣服便是风。
风尘此时的感受,就像回到襁褓之中,却只披着风一样,在许烟萝如灼的目光之下,没有遮掩,全身都紧张。
看着风尘局促不安的样子,许烟萝说:“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可是我害怕如果不说,就又会像这次一样,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你了。”
风尘从小其实体弱多病,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总是会突然肚子痛,头痛,屁股痛。这种怪病总是在他尴尬的时候发作,很是准时。
“哎呦……我肚子有点痛,我先走了。”风尘捂着肚子转头就要跑。
许烟萝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拉住他的手,很自然的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医生。”
风尘顿时更加尴尬了,“哎呀我这是先天肚子疼,娘胎里带来的,真的,也难怪你看不出来,不是我说你,你的医术得有所长进才行……诶,驺吾你乱吃药材啊。”
趁着许烟萝回头的功夫,风尘已经没了踪影,遛的很快。只留下许烟萝气恼和羞红的脸。
驺吾趴在门口,完全不懂风尘刚说的什么,只剩下一脸的疑惑。
风尘独自走在侧街上,心里想着,这下最后一个能清净的地方也没有了,无处可去。
杏坛北院现在每天都挤满了人,目的当然都是他,好在就像白行简说的,暂时还没有什么麻烦。
这几天的时间,足够让杨书和许成皿商议出对策,最终决定由杨书亲自出面,很正式的通告了不周院,现在只等他们给出判断和回复。
而云追和百里伯渔,毕竟之前是鸿雁馆的人,所以也要有个交代。
风尘没有义气的把云追和百里伯渔扔在了杏坛北院之中,去应付那些他也不怎么认识的宾客。
好在两个人借着鸿雁馆的身份,行走了两年的时间,不是太陌生或者偏僻地区的脸,还都能认识,工作需要,总要做到位一些。
闲逛了一上午,再怎么凉爽的天气也是仲夏时节,阳光也越来越毒辣,灰黄的天幕显然不是为了隔绝热量和光线用的,所以风尘也开始出汗了。
街道上人们依然忙碌,或者讨论着前几天的葬礼,大概这是北冕王城这些年来,除了城主的更替意外,能遇到的最热闹,最隆重的事情。看着风尘走过,走会有相熟的街坊邻居,打着招呼表示下应有的关切,这些人的慰籍,远比此刻坐在杏坛里的那群人来的实在的多,也更用心一切,只是往往这种用心,才会让我们自己一遍遍拨开伤口,一遍遍回忆忧伤。
也没有心情吃饭,这是很难得的事情,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萌生出减肥的幻想,只不过一半坚持不了几天,也就放弃了,总是在减肥的路上越走越远。
百无聊赖之际,终于想起一个去处,既安静又没人打扰,还不会遇到头痛的问题,因为沉寂了几天的心情,又被三天的葬礼,勾起了不少阴郁的情绪。
有些事情总需要自己慢慢消化,慢慢适应,慢慢原谅自己,所有的过往都需要一个人,去研磨筛选,然后放过自己。
一个人沿着荒原街,经过侧街巷口,出了北冕王城的北门,沿着漫野的长路,慢慢进了兰溪山脚,倒也轻松。
当初为了学习灵晖的应用,看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表演,就一直在兰溪山南麓道旁,茵陈的祖宅之中,平时除了茵陈也没有什么人会来,的确是个不错的去处。
只不过今天好像有点出乎意料,风尘想清净的想法,一次又一次的被消磨了精光。
推开了远门,便听到院子里哗哗的声音。
茵陈一个人打扫着房舍,除着杂草,根本不在意天气有多炎热。
看着茵陈汗水不断滑下脸颊,砸在地面上,仿佛能听到轻轻的声音。风尘随意的一抬手,让他身边的空气更凉爽了些,还带起些微的风,吹的人有些舒适。
茵陈有些惊讶,抬头看见来人,微微一笑:“看来这一个月的磨练的不但没有因为伤势影响你的进境,反而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风尘勉强笑笑,说:“师兄,你也会是磨练,如果可以,我到不想有这种体会。”
茵陈说:“总需要经历一些历练的,只不过代价确实大了一些。”
风尘说:“不,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该有,因为合理的叫做锻炼,不合理的才被称为磨练。”
什么是不合理的?古井镇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人是不合理的,“白矮星”是不合理的,闭结海湾波涛的冷冽是不合理的。
两个人很默契的停止了这个话题。
“怎么想起来我这简陋的地方?”
“院里实在有些吵闹,街上实在有些热闹,医馆实在有些焦躁,所以就想借你的地方呆一呆,应该还容得下我这张屁股吧。”
“哈哈,进屋里坐,有你在也能凉快一些。”
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