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揽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凝视着我的眼睛,柔声道:“你若是担心身份、门第,你大可放宽心,一则我并不在意这些,再则我自有办法让你摆脱宫女的身份,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我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的,但我内心深处所思所想你不见得懂的。”
他微蹙着眉头,伸手轻抚过我的嘴唇,顺着嘴角慢慢划过我的脸庞,捋了捋我的鬓发,轻叹道:“你的小脑瓜里到底在琢磨什么?”
我别过头思索了好一会儿,回身双手合握住他的手,举在胸前,慢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很平凡的故事。”
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温柔地看着我,我嫣然一笑,接着道:“大约二十年前,一位公子领着马队从西域小国宁远往长安运送马匹,在靠近宁远的沙漠中,意外救起了一位美丽的女子,女子告诉他,她所在的商队遇到了盗匪的袭击,除了她侥幸逃脱外,商队其他的人皆被杀尽。于是公子将她带到宁远养伤,两人朝夕相处,渐生情愫。女子的美丽聪慧让公子倾心不已,遂向女子表达了倾慕之心,女子也有感于公子的悉心照料,愿以身相许,不过却提出了两个让常人颇为不解的条件。”
一语至此,看他听得入神,我有心想卖个关子,遂停下不语,歪头笑望着李琰。
他静静与我对视了一会,唇角噙出丝浅笑,摇着头道:“你这是想磨我的性子吗?”
我朝他眨了眨眼睛,故意别过头,嗔道:“我被你磨得还少吗?你上次让我站了一整晚,这些帐我可一笔笔帮你记着呢,我从小就小肚鸡肠,爱记仇,看你怕是不怕!”
话刚说完,他揽在我腰上的手忽地一用劲,我身子紧紧地贴在他身上,看着离我极近的李琰,我甚至能感觉到他鼻间呼出的气息。
正有些发怔,他的唇轻轻在我的脸颊上印了一下,又贴近我耳边,低声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是否想与我斗上一斗?看我以后怎么整治你!”
我觉得耳根麻麻的,四肢发软无力,忙推着他的肩膀,直起身子,离他稍远了些,皱眉道:“我只随便一说而已,可当不得真的,我哪斗得过你呀!我接着说还不成吗!”
他浅浅一笑,抚平了我的眉间,柔声道:“你还真是像独孤谋说得一样,经不得唬,说吧,我想听。”说完,他轻捏了下我的鼻子。
我撇着嘴,朝他皱了下鼻子,接着刚才的故事继续道:“女子向公子提了两个要求,若公子答应了,才能嫁给他。第一个要求是,成亲后要留在西域,有生之年不可再回中原。”
“第一个要求就如此为难,此女子当真想嫁给那个公子吗?”李琰疑惑地问。
我一笑,没有作答,接着道:“第二个要求是,除她之外,不得再娶。”说罢,我特意仔细端详他的表情,他面色如常,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
“那位公子答应这两个要求了吗?”李琰问。
我点头道:“公子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他叹道:“这位公子还真是个痴情种,女子的第二个要求我可以理解,但她的第一个要求,所谓何意?”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后来呢?”他又问。
我低头理了理思绪,抬头看着他,又继续道:“两人成亲后便在宁远定居了下来,以经营马场为生。女子因为受过伤,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婚后很久都未能生育,直到几年以后,终于怀上了孩子。但大夫诊断之下认为她的身子太弱,不适合生育,如果强行生产可能会危及性命,就算侥幸能生下来,也必定会折损女子阳寿,遂建议她喝药堕掉孩子。她的丈夫也劝她说,‘若因为生育让你遇到危险,我宁愿这一生都没有孩子。’但女子固执己见,一心要为丈夫留后,以弥补她对丈夫的愧疚。公子因为要遵守与女子的约定,就连病重老父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后事也只得托人代为办理,为此,公
。子在老父灵位前长跪了三日三夜,以赎其‘不孝之罪’。”
说着说着,我心中突感酸楚,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些悲伤的情绪,接着道:“所幸苍天垂怜,女子怀胎十月,虽历尽艰辛,还是顺利地为公子诞下了一个女儿。经此一事,公子越发地疼爱女子,女子也一心相夫教子,一家人和乐融融,日子过得很是美满。但好景不长,女子旧伤未愈又添下新创,两厢相迫,身子每况愈下,熬了十年就…………”
我的话未说完,已哽咽难语,心中悲痛再难忍耐,只觉泪水猛然落下,竟止也止不住。
李琰忙伸手帮我拭泪,一面柔声安慰道:“别说了,我已知你所说何人,你身上还带着伤,脸色本就有些憔悴,再悒郁攻心的话,只怕好得更慢。”ωωw.cascoo.net
我埋头在李琰肩上,默默哭了好半天,才渐渐止住,抹干脸上的泪,声音哽咽地说:“我娘虽去世得早,但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她当日的模样,她静静躺着阿爸的怀中,嘴角含着笑,我能感觉出,那一抹微笑中洋溢的都是幸福,能与阿爸相濡以沫十五年,娘这一生没有遗憾!”
李琰眼带温柔,将手轻轻放在我头上,默默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