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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那白绫符纸,便是从此人所在的方位发出。妘落眯了眯眼,当下立时明白,这人是北冥一族的人,因为缚行术乃符箓术的一种。
而此时,白鬼幽的注意力却在别处,她的余光瞥向地面上迅疾而至的蛊虫,呼吸瞬间一滞,平静无波的心潭泛起隐隐微澜,一丝不好的预感尚未挣扎而出,带着黑色护腕的手已进入了她的视线,他手背上的封禁纹正是白家持有的标志,来人是白鬼炎。
妘落下意识去看白鬼幽,见她神色似乎无异,便不动声色静待这场风波平息。
白鬼炎瞥了眼身侧被符绫紧缚的那四人,转目望向对面的华服少年,声音异常冷冽:“北冥雪,你想碍我的事。”
妘落一听,吃惊不小,没想到这人竟是北冥一族之长北冥渊的弟弟——北冥雪。
她虽未与此人蒙过面,但关于他的事迹坊间流传可谓精彩纷呈。
北冥雪的父亲跟母亲感情非常深厚,但因母亲金氏出身低微遭众家反对,一直寄居在外,不得名分,直到北冥雪五岁那年,才被接回北冥城安置善待。
北冥雪天资聪颖,心智过人,一经高人悉心授教,便如璞玉般在雕琢磨砺间显露锋芒,未及弱冠,便接管了至关重要的云霄阁。他手下的影灵众多,如暗夜幽魂般神出鬼没,负责刺探情报,察明各方形势,做些极尽隐秘之事。
北冥雪缓缓抬眸,对上一双血红腥目,见白鬼炎脚下满地皆是蛊虫,已密布了半个酒楼的地面,不禁低低一笑:“白公子这是做什么,虽说来者皆是客,但我若是你,做什么之前总得先跟主家打声招呼,免得失了礼节。”
白鬼炎闻得北冥雪的话,大笑出声:“主家?这清风涧何时成了你们北冥一族的领地了,被鸠占鹊巢,鬼巫——阴黎竟也能忍辱含垢,当真另在下佩服。”
北冥雪不怒反笑:“这边界划分一向泾渭分明,有据可查,白公子可要谨言慎行,莫要挑拨离间才是。”
白鬼炎:“明明暗地里都杀红了眼,什么阴险歹毒的伎俩都用上了,你竟也能说出这般清新脱俗的话。”
“白公子可真会五十步笑百步,论阴毒白家可是做到了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步,狠起来那是连自己人都算计,走得可是六亲不认的道。”说到最后,北冥雪自己都未察觉,向来不形于色的他,神色间已隐隐透着不忿。
轰隆一声,白鬼炎掌力激荡间,身侧的桌子被震为数截,他指节握的泛白,周身杀气狂涌,似乎被什么刺到了痛处:“北冥雪,你想打架。”
北冥雪定定看了他一会,自失一笑,他适才竟因那四人的言语轻慢没忍住动了手,还与这小子同时并举,心下只得自嘲。若此时与白鬼炎对上,恐怕会误了他的大事,思及此处,他一笑道:“白公子哪里的话,本座素来好客,白公子想做什么请自便。”
北冥雪手指轻抬,那白绫似是失了劲力松开了那四人。
突然没了束缚,那四人皆是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黑压压的蛊虫又将四人再次湮没。
白鬼炎古怪的看一眼北冥雪,倒有些看不懂他的意图,此刻既没心情,也没功夫找他的晦气,冷哼着转了针对的目标。
他缓缓走到那四人身边,蛊虫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应,将他们惊恐的脸显露出来,睁得溜圆滚大的眼珠子随着白鬼炎踱来踱去的身形来回移动。
“你们好大的狗胆。”白鬼炎脚步顿住,传来一声令人惊悸的暴喝。
“少侠……饶……饶命……饶……命。”其中一人语不成声地求饶,虽不认得此人,但他听闻所见也不少,这人虫蛊师的身份已是明明白白砸在了脑子里,而适才身上所施之术自然是北冥一族的符箓术。
“敢亵渎于她,说,想怎么个死法。”白鬼炎的声音虽轻了下来,可字字犹如从牙齿缝里迸出。
这四人原以为致自己有此境遇的,肯定是诋毁两家徒有虚名,刚好走了狗屎运狭路相逢,一逢还他妈是两家,正痛心疾首默默数落那开过光的嘴,却是听得有些糊涂。可看着眼前这个似将他们生吞活剥之人,哪还有那份闲情细细思量,只有疯狂央求,苦苦告饶,希望能保一条小命。
白鬼炎却是充耳不闻,不理不睬,他如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你们放心,我会让你们尝到比死还痛苦的滋味。”
一语说完,那四人顿觉四肢百骸传来钻心的烧灼感,宛若滚滚热岩炙遍其身,痛的连声惨叫。
硕大的厅内瞬间充斥着毛骨悚然的气息。
白鬼炎看着那四人面上慢慢鼓起的脓包,猩红的眸子这才渐渐收了戾气,蛊术解除后,那四人跌跌撞撞跑出了店外。
白鬼炎无心在这逗留,踏步也出了酒肆。
望着他的背影,白鬼幽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已然走出很远的矫健身姿蓦地驻足,转身回望,小心翼翼中又带着隐隐期翼。
白鬼幽快速垂下睫帘,全身猛地一僵,但只是片刻,她便镇定了下来,骨节清秀的手指端起桌上的茶杯,泰然自若的送至唇边。
不是她?白鬼炎唇角的惊喜还未荡开,又被深深的失落感掩埋。
北冥雪不动声色的目睹着这一切,眼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