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幽微微有些愕然:“你怎么在这。”
“自然是缘分使然。”这少女早已走得口干舌燥浑身焦热,拿过桌上的茶杯,一边讲一边倒茶,顿时茶香缭绕沁人心脾。
少女仰头一饮而尽,目光看向白鬼幽时,认真谛视起来:“你别说,这东西当真是个极好的物件,难怪我对若尘多次提及,他不是推脱搪塞,就是敷衍了事,原是送人了,好生偏心。”少女轻轻摇着头,佯装不满。
白鬼幽幽幽一笑,并未言语,执壶帮她添了杯茶水。
眼前这少女名为妘落,与若尘相依已有十年之久。若尘告诉她,妘落自记事起,父母便遭了瘟疫先后离世,七岁的妘落便已讨饭度日,若尘见她可伶便带回了晏支山共同生活,还教了她一身不俗的武功。
她与若尘、妘落,都是无枝可栖,浮萍一样漂泊的人,彼此对待这种缘分要比寻常人更加珍视,相处无间,甚为投契。
妘落突然叹了口气,神色郑重间将声音压低了些:“你去白家了。”
白鬼幽点点头,眼神看向茶杯中碧润的茶叶,失神自语道:“我要调查一些事情,而且……她不该在那里……”
“我不知道你究竟要查些什么,但那比命都重要吗?”妘落语气里带着幽怨,显然对白鬼幽此举很不赞同,那是何其凶险之地,一个人就那样闯了进去,若是有什么危险,她心中怎会安适坦然。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这不是好端端在你眼前吗?”白鬼幽见妘落生了气,笑着哄她。
“算了。”妘落斟酌一番复又说道:“那白展楠是怎么死的。”
“你说什么,他——死了。”白鬼幽瞳孔豁然睁大,若非这两年心性沉淀素有自制,怕是会震惊的站起身。以他的修为怎么会被人轻易杀害,是白祁名做的吗?若不是她,又会是谁?她心中有无数困惑,可更多的是一种空落落的悲凉之感。
“你还没听说吗?”妘落一路行来,谣言四起,谗言纷纷针对的都是白鬼幽的言论,说她叛族弑父。可她了解白鬼幽,即便恨极了白展楠,也不可能下杀手,定是那白祁名蓄意散布。白家传出的消息自然是想让别人知道的“真相”,世人也只会轻信盲从。
此时,邻桌的一行人七嘴八舌的谈论开了。
“这白展楠可是白家实力颇强的虫蛊师,怎么说杀就让人杀了呢。”一个麻面青须的男人故作惋惜的连连摇头,最后不忘嗤鼻冷笑的加上一句:“都说这北冥一族的符,百蛊一族的蛊是如何了得,我看多半也是徒有其名。”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传闻这白展楠的死跟她的小女有关。”另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向前欠了欠身,压低声音道,两只老鼠眼不忘叽里咕噜的乱转。
“此话当真。”嘘声四起。
“这可是从白家传出的消息,怎会有假。”
这道听途说之人,天下皆是,世人过耳之言,真而假,假而真,只当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
妘落斜了他们一眼,脸上微有厌色。
白鬼幽恍若未闻,怔忡着不知在想什么。
那四人继续旁若无人的口若悬河。
“如你所说,那他的小女儿为何要杀他,不合常理。”麻面青须的男人说完,沉思片刻又道:“莫不是她想做白家家主。”
“你这话说的可笑,若做家主的位子,那要杀得也是白祁名呀!”
“你懂个屁,这毒蛊之术若想在短时间内修为大增,需得不循正轨,取代占有其它虫蛊师的蛊虫,在这之前自然是要他的命。”
“哦,我明白了,这样她就有机会对付白祁名了。”
白鬼幽静静听着这几人所言之语,倒也不全是妄语,多多少少靠着谱,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蛊虫过继给另一个人,必须由过继的本人心甘情愿传承才可。
这时便有人反驳了:“我看未必如此,栽赃嫁祸也未可知。”
“你的意思,白祁名行凶在先,嫁祸于人在后。”
“行了,行了,都别在这瞎猜了。”那尖嘴猴腮的男人道:“倒是可惜了他的小女儿。”
“可惜什么?”
“传闻她的小女儿可是长得明艳动人,美若天仙,比迎春楼里的头牌姑娘还要美三分。”
“呯”的一声,妘落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待要起身,忽觉一阵萧杀之气疾风般逼向那四人。
酒肆中的谈笑推盏声嘎然止住,下一刻,厅内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之声,食客们尖叫四散,纷纷冲出店外。
须臾,这硕大的酒肆内只剩桌椅倾倒,满地狼藉。
“虫蛊师。”
“缚行术。”
两个声音同时低语而出。
妘落的目光落在邻桌的那四人身上,不同刚才,此时这四人已被长长的符绫捆成了粽子,身体歪歪扭扭正兀自奋力挣扎,只是在他们不屈的举动下,这符绫似是越收越紧。那四人后知后觉时,已是勒地全身肌肉酸痛,当下再不敢乱动。
妘落微微偏首,睨向她的右侧,那里正端坐着一位少年,他一袭白衣,星眸噙笑。涤然出尘仿佛檐上三寸雪,雅洁如仙飘飖若人间惊鸿客,相貌容姿甚为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