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秉承的宗旨是不能再让双胞胎吃面条了。
因为就在刚才那个瞬间,我忽地想起一件事:我爹曾经告诉过我,祭祀饿鬼时候通常会用两种食物,一种是水饭,一种就是面条。
很多人家里祭祀去世的先人,除了用馒头,也会用面条。
面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鬼最爱的食物之一。
这年头在我脑中只是一闪,可双胞胎的速度却比我的念头还快,在我一巴掌扇出去的瞬间,大宝的脖子以九十度的诡异姿态一歪,堪堪躲过了我的巴掌。
趁着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二宝一拍炕沿,嘴里发出小兽一般的恐吓,噌地一下蹿上来,对着我的喉咙张口就咬。
双胞胎正在换牙,嘴里本来豁牙漏齿地,可是此刻我分明瞧见他牙床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锯齿样的小白牙,在灯泡下森白渗人。
这要是咬上一口,我脖子至少得被撕下去一块肉。
说时迟那时快,我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筷子挡在面前,只听“咔嚓”一声,竹木的老筷子竟然被硬生生咬断了。
我一脚把他踹开,心知不妙,这俩孩子莫不是中了邪了?
双胞胎的速度比正常人快了好几倍,我这一分神的功夫,大宝嘴角一咧,目光森森,竟然端起面碗,把碗里的碎面条连汤带水地全倒进了嘴里。
唏哩呼噜的吞咽声吸引了二宝,二宝机械地扭过脑袋,见大宝趁此机会独吞了面条,登时大怒,张大嘴巴露出森白的尖牙,怒吼一声,扑上去按住大宝的脑袋就打。
双胞胎扭打在一起,相互撕扯撕咬,面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我趁此机会一骨碌下了炕,飞快地朝屋子里四处看了一圈,试图找到一个趁手的家伙事儿。
不然赤手空拳地对抗两个快如鬼魅,力气也十分惊人的双胞胎,我心里还有点儿没底。
东北老式民居基本上按照中间堂屋,东西各一屋布局,这屋子是西屋,平时除了来客人安排住宿,更多的是堆一些杂物,我很快就在门后找到了一根手腕子粗的红皮枣木烧火棍,一米多长,看上去有些年头儿,手握的部分都盘得发亮。
我抄起烧火棍如获至宝,当即转身面向双胞胎狠狠一棍子敲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本意是震慑住双胞胎再图其他,可万万没想到走了一步臭棋,声音吸引了双胞胎的注意力,他俩唰地一下齐齐转头,死死盯住了我。
我这才注意到,他俩的黑眼珠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泛灰的白色,看上去好像两个用灰白玻璃球做眼睛的布娃娃,原本的灵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底发寒的死寂。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照这个情况看,这俩孩子是被中邪无疑了。
我听爹讲过中邪的故事,可是故事里大多数都是一个人中一个邪,哪有俩人中俩邪的?
心里犯着嘀咕,我却一动也不敢动,双胞胎像动物世界里非洲大草原上盯住了猎物的鬣狗,虽然眼眶里一片灰白活似个瞎子,但是我能清晰地感觉得到,他俩的四只眼睛正不住地打量着我,只要我有一点点松懈,就会立刻受到他俩的群起攻击。
正僵持着,外头忽地传来房门开合的响声,同时就听见罗婶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
“……吃着饭呢,我寻思明天让他在咱家再歇一天,你跑一趟,去康师傅家报个信儿,省得康师傅惦记。”
我心中大骇,正要开口喊罗婶和张叔不要进来,可已经晚了,双胞胎的头循声齐刷刷地拧向门口,大宝手脚并用,活似个灵活的耗子,几下就攀着炕沿到了门边,纵身就跳。
“张叔小心!”
当先进来的是张叔,我大喊一声,手上的烧火棍疾疾递出,呼啸一声,一棍子砸在了门框上,横在了张叔身前半臂远。
“嗷!”
大宝的小身子纵在半空来不及收势,胸口狠狠撞在烧火棍上,登时惨叫一声,可还不肯退步,顺势用手肘死死卡住烧火棍,两只小手拼了命地朝张叔乱抓。
张叔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看向我,“小包师傅,这……这是咋回事儿?”
“大宝二宝中邪了!”我拼命用烧火棍抵住门框,心道这小子可真沉,同时咬牙发力一甩,狠狠把大宝掼在正打算扑上来的二宝身上,一个跨步,反手提过烧火棍,一棍顶在大宝胸口上,把双胞胎死命地钉住。
双胞胎一个摞在另一个身上,活似个翻了背的四脚小乌龟,在烧火棍地下呜嗷乱叫,手脚乱蹬,要不是我吃了半碗面条恢复了点力气,险些压制不住。
罗婶拼了命地挤开张叔,闯进屋来,见此情形,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儿子”,两腿一软就要瘫倒,幸好张叔眼疾手快一把架住她。
“大宝二宝这是咋啦,好端端地咋会中邪那!小包师傅,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罗婶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嘴唇哆嗦着一叠声地问我。
我哪知道这是咋回事儿啊,只好三言两语把刚刚的情形说了一遍,我刚说完,张叔却是一拍大腿,“哎呀!莫不是我从山东坟背小包师傅回来的时候,招回来啥东西了吧?”
“招啥了?你这个挨千刀的,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