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梦炎和王积翁在宋军士兵的押解下匆匆离开府城,一路上昼夜兼行登上船后两人立刻命令起航,直到琼州的海岸线消失在视线里,看看周围再无宋船追踪才算大大松了口气,想想这三天的经历真有恍然隔世之感。?
“太狠了,这孩子太狠了!”留梦炎喝下一大杯水后喃喃道,似乎还没有从惊恐中挣扎出来。
“是啊,他竟敢将太皇太后和前帝削去封号,收回金册,开除宗籍,并昭告天下。这与谋篡何异啊!”王积翁他们一路行来现沿途镇、村全都贴有告示,称愿太后及德祐帝背国,不思抗敌,反而助敌劝降,因而予以重处。而这种将太皇太后、前帝及接受敌封号的宗室尽数出籍的做法可以说是史无前例,让人震惊。
“此子确有过人之处,若是当年立其为帝,而非在大都苟活的废物,大宋也许到不了这个地步!”留梦炎此刻信了刘黻当时所言非虚,即便自己受到非人待遇也不能不赞他一句。
“嗯,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杀伐果决,精于权谋,让人心惊啊!此一来不仅可以提振士气,震慑朝中怀有异心者,还断绝了德祐帝回朝的可能,使得再无人可动摇其帝位。”王积翁也不无赞叹道,想其此举似是表明自己抗元的决心,可也将潜在的争位者一扫而光,比之高宗皇帝的那一套要高明的多,使他做事不再畏手畏脚了。
“确实如此,你看如刘黻和徐宗仁之流都忠心追随,桀骜不驯的文天祥也被其压制,独掌兵权的张世杰也不得不躬身听命。他如此年纪便有如此高明的手段,若再过几年年龄渐长些定然会成为大元的劲敌!”留梦炎想想大宋已经数代没有出现过如此强势的君主了,若是自己在朝恐怕也非其敌手,非得让他给玩死不可,暗叹口气心有余悸地道。
“这怕也够大汗头疼的了,不知汉辅可曾注意过,沿途所经州县沿江的土地皆已开垦,田中稻谷丰收在望。且草市中交易者甚多,各种物品齐全,价格比之江南还要便宜些;再看那些农人面带满足,商人喜笑颜开,而那些俚人也是衣着整齐,出州过府全无阻碍。可见琼州非昔日之琼州,已是民之乐土!”王积翁点点头道,十分同意其看法。
“良臣所言确实如此。”留梦炎言道,“此前听闻琼州水军如何强盛,先败刘深,又击溃两广水军,再灭张弘范统领的荆湖水军,吾以为定是领兵军将为推卸责任而虚张声势,避免被大汗责罚。但看到琼州临高水师,吾确信了,你看那些兵丁随衣甲简陋,却军容严整,训练有素,行止动作皆有规矩,且士气十分高昂,比之当年最为精锐的淮军还要强盛几分。有如此之军驻守琼州,若想过海来攻只怕万难啊!”
“汉辅也有此感啊!”王积翁有些惊讶地道,“吾也见那临高水营之中竟泊有大小战船不下五百艘,其中又以大船巨舟为多。据言此处尚只是一个水寨而已,与琼州白沙水寨相较还不及三分,且沿海更是堡寨林立,防守严密。而今东南各省水军皆以损失殆尽,大汗着令明州、泉州和株洲各船场打造战船六百艘,并征沿海丁壮三万为兵准备攻打琼州,那些新军缺乏训练只怕难以匹敌。”
“此言不假。若是大汗调集东南所有兵力攻琼,两广兵力必定空虚,此时安南和占城趁机出兵攻打则可轻易得手。而再败于琼州则东南精锐尽失,江南危矣!”留梦炎面色凝重地说道。
“事态紧急,咱们应该尽快陈禀给大汗,以便早作计较!”王积翁急道。
“良臣,吾知道你的心思,但此事重大还需慎重,否则会适得其反!”留梦炎对自己的这位搭档当然十分了解,清楚其是急于抢功,以便能得到大汗的宠信从而飞黄腾达。但他也清楚元朝不比宋朝,他们这些降人虽得以授予高官,但并非亲信之臣,若是言语不慎不知就触怒了哪位,届时倒霉的是自己,因而告诫其道。
“汉辅此言何意?难道其中还有隐情!”王积翁没有大才,脑子却极为活络,虽被看穿了心事,却依然讪笑着问道。
“此次你我二人奉大汗之命招降宋朝余孽,临行前大汗亲自召见对我们给予了厚望。但此次不仅未能招降成功,反而……”留梦炎苦笑着看看王积翁意思是不用说你也懂的,然后又接着道,“蒙古人最重本族,其次是色目人,再者是北人,我们南人最是被看不起。大汗重用我等以为他人所忌,此次未能完成使命必有人进谗言诋毁,若再擅言只怕大汗也会厌弃的!”
“汉辅,此次虽然招降未果,但是我们探知了余孽与安南和占城结盟之事,此也是大功一件。再者又打探到琼州虚实,我想大汗即便不予奖赏,定也不会责罚吧!”王积翁言道。
“良臣有此意便差矣,我们若是如实禀告琼州兵马如何强盛,劝谏要缓攻琼州。即便大汗不疑,但定会有人称我们不忘旧主,迷惑大汗,试图使余孽得以残喘。换言之,就是说我们是宋朝派来的内奸,而大汗其人即便宽仁,也绝不会允许身边有内奸存在,定然会疏离我们的。”留梦炎言道。
“那汉辅以为如何陈禀为善?”王积翁也明白他们若是失去了大汗的信任,在朝中根本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