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没有想到小皇帝会为一个小黄门出头,心中虽然不快,但想着其岁数还小,自然会对常伴身边的人亲近和信任。 不过理解归理解,可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若是这些内侍们利用陛下的信任篡取权力,控制内廷,挟制外朝,岂不重现宣和年间六贼掌政的局面。
“陛下,切不可因为亲近而骄纵这些内侍,否则有害无益!”文天祥想到这里起身奏道。
“文相太过操心了吧?”赵昺知道文天祥的话是好话,也是为了自己好,但听着就是不顺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陛下,此乃臣分内之事,算不得操劳。”文天祥怎么会听不出陛下的意思,心里不免怒气渐长道,“近贤臣远小人,陛下切不要为那些小人蛊惑,以致行为不端,言行失计!”
“文相,有道是师出有名。你没有问明缘由,也不听朕的解释,便胡乱猜忌,将你的想法强加于别人,实在是不妥吧!”无端冤枉人还来教训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赵昺立刻反唇相讥道。
“陛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又何必纠结于末梢细节!”应节严自然知道陛下是极为护短的,手底下的人犯了错误,他可以说,别人却不能善加干涉,其对倪亮、王德等人如此,对自己、赵孟锦、刘洙这些人同样如此,现在文天祥当众斥责他的身边人,当然会激起小皇帝不满,他急忙打圆场道。
“应知事,朕以为理不辨不明,今天我们可以无端的冤枉一个被视为蝼蚁的小黄门,它日就可能同样忽视那些升斗小民。而我们身为权力的掌控者,却不能听他们自辩,甚至懒得听他们多说一句话,如此态度岂能做好事情。”赵昺却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陛下,臣受教了!”应节严没想到徒弟今天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还把自己教训了一通,可听着却又像是指桑骂槐并非针对自己,但一时又琢磨不透小皇帝要做什么,只能苦笑着坐回道。
“陛下,臣身为次辅,乃是辅佐陛下理政,每日需处理大量公务,哪里有时间去听每个百姓的解说,与他们分辨是非!”文天祥梗着脖子言道。而坐在他边上的应节严一听暗叹完蛋了,这货还是不了解陛下的脾气,其根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主儿,文天祥如此说等于触在小皇帝逆鳞之上,后边定还有百八的理由驳斥其。
“亲民理政,即是文相分内之事,却又不能倾听民声,不知文相如何协助朕理政,难道只从这些浩瀚的文牍之中?”赵昺拍着书案道。
“这……陛下,这厮将整片的茶叶冲泡,确是臣亲眼所见,臣训斥他懈怠,又有何错?”文天祥自知失言,被小皇帝抓住了把柄,不过他心眼还算灵活,及时转回话题。
“那朕也说过,此时是朕吩咐的,文相也没有听到吗?”赵昺又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悠悠地道。
“臣听到了,但分茶之术早有定规,其定是偷懒,蛊惑陛下!”文天祥即便没听到,也得说听到了,否则大不敬的帽子就够他扛的了。
“呵呵,文相看来精通奇门预测之术了,你又怎知不是朕自创的泡茶之法呢?”赵昺先前倾倾身子,笑着问道。
“臣……臣不懂,只是以常理推测!”文天祥没想到小皇帝言辞如此刻薄,而想想其向来喜欢搞些新鲜玩意儿,阵没准又是其捣鼓出来的,可事情僵在这里也只能强辩道。
“推测?若是朕不给文相自辩的机会,便推测文相是在借此挥,欲压朕树威,你可服气?”赵昺冷笑声问道。
“臣不敢!”文天祥听了,大热天的冷汗直流,赶紧撩衣跪倒道。
“哼!”赵昺冷哼一声,并未像平日那样要其平身,“过去泡茶程序繁琐,其中又多有讲究,还不惜为此争斗。可你们却曾想到过,喝茶的目的本就是消渴提神,简单冲泡便可,却非要搞出那些不知所云的花样儿,无非是显摆自己清高出尘,其实却本末倒置,忘了饮茶的根本,所以朕才令他们不要再依旧法冲茶,只要简单冲泡即可。没想到却引得文相动怒!”
“臣妄自揣度,乃有失察之罪,请陛下惩处!”文天祥暗自叹气,自己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上了,肇始者还真是小皇帝,也只能认错,却仍觉有些下不来台道,“陛下,臣以为旧法冲茶也自有道理,即可修心养性,又能生出些雅趣,还是不要擅改的好!”
“呵呵,陛下如此冲茶的滋味也是不错,各位同僚品尝一下滋味如何?”应节严担心小皇帝和文天祥再起争执,扶起文天祥打岔道。
“嗯,这茶水虽然淡了些,却另有滋味,让人回味!”高应松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咂咂滋味道。
“是了,如此冲茶,却也不失原本的味道,看来咱们过去是舍本逐末了!”蔡完义喝了口,品品道。
“我看如此甚好,为喝口茶忙乎半天,行军打仗之时哪里又那时间,无非掰下一块丢在锅里直接煮了喝。”张世杰对于文天祥早有不满,觉的其事了吧唧的,为口茶不仅扫了陛下的面子,还辜负了好意,恐怕下回朝议再也没有茶喝了。而他本就是武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只是解渴罢了,这点倒是与小皇帝契合,一口喝了半盏下去说道。
“洒家喝着与往日并无不同,却是顺畅了很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