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许言倾和宗觞下楼,去了酒店的自助餐厅准备吃早饭。
聿执抱着女儿坐在窗边,饱饱昨晚做噩梦了,闹了好几次,这会神色恹恹的。
她坐在聿执的腿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牛奶。
一看到许言倾,她顿时来了精神,手抬起来要打招呼。
但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表情变得有些失落。
“怎么了?”聿执在她脸上亲了口。
“漂亮阿姨好像不喜欢我。”
聿执的脸色稍有黯淡,“不是的。”
饱饱两脚交扣着,“我怕她看到我又要不高兴。”
“没有,她不是说了吗?她就是不喜欢我而已。”
饱饱一脸的好奇,抬头盯着聿执的脸蛋,“我爸爸全世界最帅,她怎么就不喜欢呢?”
父女俩说着话,不远处的许言倾将一个煎蛋放到餐盘里。
身旁的宗觞拿了餐具,刚要转身,肩膀上突然被人推了把。
紧接着,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甩到他脸上。
巴掌声过于响亮,许言倾看了眼突然闯过来的女人,这不是跟宗觞在小树林里探讨人体奥秘的那一位吗?
“啊?”女人作势用双手捂住嘴,“我认错人了,天哪,宗公子对不起。”
宗觞偏着头,被许言倾抽过后碎裂的嘴角,这会又裂开了。
他手掌在唇边按了按,女人见状忙挨到他身边,用最轻的声音说道:“夏董在看着,他怀疑我们的关系,他逼着我这么做。”
她说完就退开了身。
许言倾心里乐开了花似的,嘴上装着关心,“没事吧?”
打成这样了,整个餐厅的人都在看着宗觞。
他用手在脸上摸了下,许言倾有时候真觉得,宗觞天生就是做魔鬼的料。
他像一只在刀口上舔血的豹子,拇指拂开了嘴角处的一点血渍。
他笑得很渗人,“认错人了是吧?”
女人被他盯着,笑着,只觉毛骨悚人。
“是啊,不……不好意思。”
“没关系,谁都有眼神不好的时候。”
女人几乎是落荒而逃,她无缘无故甩了宗觞一巴掌,还得想着怎么不让夏董看出端倪。
她也不是省油的灯,等回到夏董面前时,已经变得娇滴滴了。
“我就说嘛,宗觞就是您手底下的一条狗,就算我打他,他也不会还手的。您看看,我说得没错吧?”
夏董宝贝地拉过女人的手,亲着她的手背,“对,你说的都对。”
宗觞没听见女人的这席话,一看夏董笑得那么高兴,想必是这一巴掌让两人的嫌疑洗清了。
女人捂着胸口,望向聿执的方向。
大爷啊,能别这么玩人了吗?
她还不想这么早暴露呢,亏得她机灵,这会宗觞和夏董都没怀疑她。
许言倾不经意瞥向聿执的方向,见他拿了桌上的杯子,同她做了个举杯的动作。
他还在笑。
几个意思?宗觞挨的这巴掌不会和他有关吧?
许言倾心有点乱,看了眼身旁的宗觞。“你去处理下伤口吧。”
“不碍事。”
许言倾避开了聿执的目光,他不会是因为昨晚的那个视频,觉得不对劲了,开始要缠着她了吧?
千万别,她要离‘有妇之夫’远一点。
宗觞早餐都没吃,当天就带着许言倾离岛了。
接下来的几天,许言倾都在忙着迁墓的事。
墓地选好了,政府给的补偿款不够,许言倾问黄顶又借了些钱。
永安公墓距离市区相对近一些,许言倾抱着骨灰盒,叫车肯定是难的。
黄顶一点不忌讳,坚持送她。
“你选墓地还花了不少钱,其实远一点的祥慈公墓也不错的……”
许言倾抚摸着手里的骨灰盒,旁边,还放了两个。
“我三个最亲的亲人都在这了,我想让他们离我近一点,这样我才能时常来看看他们。”
黄顶听着难受极了,目光瞥过最小的那一个盒子。
里面放着许言倾买来的一套小衣服和一双鞋。
骨灰盒下葬后,立碑,弄完这些事的时候,都快傍晚了。
天空中阴沉得吓人,乌云就聚集在头顶,看着要下雨。
许言倾在许父的墓碑前跪了下去,磕了头。
黄顶在边上看着,看着她从第一个墓碑前起身,来到中间的碑前,说了声,“安安,姐姐来了。”
这一幕很戳人,黄顶的眼睛里像是撒了钉子,好疼。
许言倾最后来到女儿的墓碑前,手指在许知言三个字上,轻轻抚过。
石料粗糙,割得许言倾手指都痛了。
“宝宝,这样你就不用怕了,有外公和小姨陪着你,不用怕黑,不用怕冷……”
对不起啊宝宝。
当年宗觞只是给她看了一眼,就说孩子葬了,她被关了整整三年,连女儿葬在哪都不知道。
“言倾,起来吧。”
她跪得太久了。
许言倾抱着身前的墓碑,将脸贴了上去,碑上是凉的,她的心也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