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张存仁寓所。
如今的张存仁被加封了兵部尚书,掌除八旗之外的所有绿营,虽说名不符实,很多营伍隶属八旗作战,但总归能公然议论全局兵事了,倒是不似以往那般谨小慎微。
“老爷,高将军到了。”张存仁在书房之中忙碌,仆人前来通报,张存仁微微点头,让高第进来。
“属下参见大人!”高第进门便是跪在地上。
张存仁笑了笑,命人搬来一个矮凳说道:“高将军,坐下说话吧。”
高第也知道张存仁一直拉拢自己,也就坐下了,张存仁却是一直在那里写信,未曾顾及高第,高第见他写罢一封,试探问道:“大人,属下听说.......听说江南援军受困临清了。”
张存仁道:“若非如此,怎会让尔等遣铁骑、精锐东进呢?”
高第微微点头,如今的青州风声鹤唳,便是他这样的高级官将也不能随意议论大事,因为‘中伤朝局、诽谤君上’‘滥言胜败、散播不轨’等名义发落的官将可是不少,所以高第一肚子疑惑,也就敢在张存仁这里问一问,如今青州掌兵的将领都是只做不说,对于御营告知的情况却也是一概不信。
“上个月,罗托贝子护持江南钱粮北上,在兖州遭遇东番阻截,说有骑兵三万,步兵倍之,是为东番之主力,不下十万,朝廷综合几方面的消息,都是这般说,后东番兵截断运河,肆虐鲁豫直隶,倒是不能不信了,此次皇上派遣你等进击,也是试探一下,东番李贼是否耍弄空城之计。”张存仁解释道。
“依属下看来,并非空城计呀,东番兵力之雄,怕是不亚于我青州大营,若论战力,更是远胜,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高第说道。
张存仁端起新上的茶盏,示意仆人出去,说:“高将军与我同气连枝,有什么话是说不得的,就算说的不对,本官也只当乱风过耳罢了。”
高第心稍微宽了一些,说道:“如今情势大为不妙,东番定然是举全国之兵相攻,钱粮不缺,兵力充足,为长久计,属下以为,还是上谏皇上,让各地军队勤王为上啊。”
张存仁微笑看了高第一眼,心道这厮虽然被蒙着眼堵着耳,对局势的判断却是如此精确,到底不是寻常的粗鲁丘八,他叹息一声,说道:“高将军,此节已然有人上书,不过是石沉大海罢了,皇上许在考虑,尚未下定决心。”
勤王?谁来勤王,京城已经没有多少兵马了,如今辽东已为东番所有,蒙古人为北京看顾草原,北京那点兵力挡在山海关,中原绿营早已抽调完毕,能剩下的只剩下长江沿线的三大军团了,平西藩、洪承畴、岳乐,三者对面都有强敌,被牵扯的死死,勤王便是放弃经营多年的根基之地,谁愿意,皇上又能调遣的动谁呢?
张存仁摆摆手,说道:“算了,先把你东进之情说一下吧,据本官所知,鲁西作乱之岛夷,皆为你我老对手,所谓第一、第三军,还有些舟楫之兵,执法兵种,略一点验,便是北洋军之主力,作乱辽东之第六军,为海西、东海女真之兵,也就是永宁一脉,是岛夷海外援军之主力,如此算来,胶东方向,当只有所谓忠贞军和李贼宿卫之军,加起来战兵不过六万,骑兵更是不多,如何能挡住此次将军东进之兵。
皇上可是派遣苏克沙哈率满洲八旗,科尔沁几个贝勒率蒙古精锐、高将军麾下绿营精锐不下一万,且有漠西、关外八旗助阵,少说也动用了四万骑兵,怎么就连潍水都不得过?”
不只是张存仁,青州御营里都是不解,当听闻罗托在兖州被截击,且对阵之军都是北洋军主力的时候,满清上下都是以为李明勋玩了空城之计,就算大军打不下青州对面大营好临朐粮草大营,也能借助优势骑兵数量东进,卷击胶东,若是能摧毁登州、胶州和青岛三处主要港口,也能断东番之后路,但不曾想,大军东进,在潍县、昌邑一带就是遭遇东番骑兵阻击,连至关重要的胶莱运河都没有摸到。
高第大着胆子说道:“大人,东番兵势之雄,非朝廷所知,确实,属下东进未曾遇北洋强军,想其横扫中原并非虚假,而忠贞军、近卫军余留骑兵虽精虽勇,却也不过万数,但其并非阻绝我东进之主力呀。
属下所率山东、河南之绿营精骑东进,无论是大队前出还是小队穿插,所遇阻隔之敌,多是海外夷种!朝廷从未通告有如此多海外骑兵,其数量怕不下三万,骑兵所占比例更是多。”
张存仁却是愣住了,东番兵来自海外,各类夷种掺杂,这是大家都知道,女真、蒙古、南蛮和朝鲜,张存仁都是见过的,但这些军队都是汉夷杂处,以汉为主,且都是说汉话,着军服,除了肤色、样貌几与汉人无异,北洋多鲜人、忠贞半南蛮,这也是公开的秘密,但听高第所言,那些海外军队是成群结队而来,且是独立军队。
思来想去,张存仁拿出一张白纸,说道:“高将军,细细道来,都是些什么夷种?”
高第当前说道:“属下率军东进过临朐,便是遭遇一支万人规模军队,打过才知道,是援临朐的,马步参半,炮兵却是不多,以济州旅为主,主帅李子敬十几年便是降了东番,济州旅算是东番经制之师,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