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所有人集中过来,用盾牌挡住石头之间的缺口,不要管那些骡马了!”安巴大声叫喊着,从包衣背上解下盾牌,挡在了身前。
安巴身边很快聚拢了三十多人,都是渡过绥芬河的,至于河另一边的,安巴也是无能为力了,他安排了士兵之后,提着盾牌飞奔两步,拉扯过来自己的备马,这是队伍里仅有的战马,安巴对身旁的甲兵说:“你骑上马,冲出去,把这箭矢给海塔主子看,他就会回来救我们的。”
说着,安巴把身上的铁甲解下来,罩在了甲兵身上,还把一面盾牌绑在了他的身后,甲兵翻身上马,沿着密林之间的道路飞奔而去,安巴看着甲兵冲过了最危险的地域,心中欢喜,但是听到一声唿哨从林中传来,河边林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再无箭矢射来,更无人攻击那报信的甲兵,安巴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感觉自己上当了,乞列迷人这是要围点打援!
“不,我不能害了海塔和镶蓝旗的弟兄!”安巴心里告诫自己,他立时拉过三个身形高瘦的甲兵,让他们散开去报信,但是三人跃出乱石区不到百步,就被羽箭射成了刺猬!
一天之后,海塔带着所有人来到了绥芬河畔,从信使手里得到了那枚破甲箭之后,海塔就收起了对乞列迷人的轻视,他回忆起父亲讲述的乞列迷人的故事,在老一辈人的眼里,那些脏兮兮的蛮子是和熊、狼生下来的,从四五岁开始变用软弓射杀野鸡,长大了便是优秀的猎手,制约他们战斗力的只有装备和组织能力,一个装配了破甲箭的乞列迷人和使用骲箭、燧石箭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在靠近绥芬河超过五里的地方,海塔便命令所有人下马,把白甲兵摆在了最外面,这些甲兵分了两队,组成了两个圆阵,用盾牌和穿了两层甲的身体作为屏障,把弓箭手和骑兵护在了中间,二百人下马徒步警戒前进,随时应对来自道路两侧密林里的突袭。
海塔很想快速前进,把安巴从危险之中救出来,但是他很清楚,一旦自己阵型破坏,就会被袭击,那些乞列迷人复仇的心极为笃定,如果一直追杀,或许没有人能活着回到宁古塔。
嗖嗖嗖!
不断有零星的箭矢从两侧的密林中射出,最外侧白甲兵的盾牌上插满了箭矢,像是茅草一般,但是伤亡并不大,毕竟乞列迷人用的依旧是他们自己的弓,无法发挥出足够的威力。
一阵风从一旁低矮的灌木丛中吹来,海塔昂起脑袋嗅了嗅,他感觉自己嗅到了一股臭味,不是周围士兵身上的酸臭,也是不是尸体烂掉的腐臭,更是不是粪便的臭味,那种有些烧灼的臭味似乎是火绳燃烧产生的。
海塔的心骤然紧张起来,快速的跳动着,他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就在他犹豫要不要下令派人出去探查的时候,五十步外的灌木丛中忽然一声哨子响起,几十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忽然从地上跃起,在一个戴着三角帽的男人指挥下,手中的火绳枪放平,直接打出了一轮齐射!
砰砰砰!
一阵浓烟笼罩了那片灌木丛,五十枚铅子飞射出来,轰击在了白甲兵的盾牌上,铅子撕烂了蒙了牛皮的盾牌、铁叶甲和锁甲,发生剧烈变形的铅弹钻进了甲兵柔软的躯干之中,撕扯开肌肉,把内脏搅碎击烂,化做一飚血箭从后背喷薄而出。
一轮齐射,第一个圆阵之中至少有十五人被击倒,多数当场死亡,只有尸体像是破布口袋一样摔在地上,溅起了一丛灰尘,还有几个人被击中四肢,捂着断肢上的森白骨茬嚎叫着。
海塔有幸躲过了这轮铅弹,他指挥弓箭手反击的时候,却发现那些长相奇怪的火绳枪手逃进了身后的树林之中,而这个时候,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无数的箭矢从另一侧的树林之中射来,继而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各种怪叫,海塔看到数百人从密林之中钻出来,全部是乞列迷人,他们穿着各种颜色的兽皮,有的蓬头盖面,有的像自己一样梳着辫子,一个个青面獠牙,不断发出怪叫。
海塔惊奇的发现,这些人行动颇有章法,两侧是近百弓箭手,搭在木弓上的箭矢发出幽兰的光芒,而中间的人则全部持有八尺长的长矛,那长矛是用橡木或者松木制造的,但是矛锋不是乞列迷人常用的燧石和骨头而是精铁打造,前段还有近两尺的矛杆被铁筒护住。
这些乞列迷人不忙着攻击,他们似乎要合围己方,而海塔绝对不允许这类事情发生,无论如何不能出现腹背受敌的情况,他当即大吼:“挡住他们,甲兵随我冲入林中,把那些鸟铳手干掉,他们已经打了一轮,尚未装填子药,冲上去,不冲就是死!”
海塔把麾下大部分士兵交由了副手,自己带着后面圆阵的甲兵突入了丛林之中,林中的怪异铳手正在逃跑,但是他们逃跑路线不是直线,显然在绕过某些陷阱,海塔敏锐的发现,树木之间被人用枝条和绳索做了链接,防止人直接冲杀。
白甲兵用弓箭和骨朵打死了几个没来得及逃走的西班牙火枪手,但是却被陷阱和工事拦住了,而尖锐的哨音再次响起,海塔透过密集树干发现,有一队同样持有鸟铳的士兵正列队而来,并且停在了距离自己百步之外,这对士兵也是五十人,而那些长相怪异的家伙在跑到他们后面,站定之后开始装填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