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苏大将一个盒子放到桌上。
他浓眉大眼,面膛黝黑,双手粗粝干裂,身上的褂子洗的发白,脚上的布鞋满是尘土。放下钱的时候嘴巴紧抿着一个字都没说。好像他不是苏家人,就是来送钱的搬运工一样。
赵青山坐在坐北朝南的椅子上,悠悠喝着茶悠悠说道:“苏三娘子,染染,苏家来还你们银子,我这个里长来做个见证。你们轻点一下,看是不是够数。”
苏三娘子眼神怯怯的看向苏染染。因为她很明白,相公没留下账本,这些银子虽然也是她家的,却又好像是坑骗来的。
苏染染就坦然的很,上前打开盒子。五两一个的银锭子有八个,其余碎银子十九两,外加一些散钱。散钱没有数,看了一眼大概够的。
“想来是不会差的,苏家可不敢让苏哥儿的前程有所差池。”苏染染说是不会有所差池,却还是随手拿起一个银锭颠一颠,沉度够用。翻开看看,下面印又敬阳督造的字样。
“事情能圆满解决,染染还要多谢里长为了我家的事奔波。”
苏染染一语双关,然后拿出账本,在苏大和赵青山面前,将那账本一把火华为灰烬。
钱到手,伪证化成灰。苏三娘子一家和苏三家的恩怨算是彻底做了一个了解。
苏大和赵青山走了,赵青山全程态度和蔼,苏大全程没说一个字。但苏大临出门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苏染染。那一眼里有很多东西,苏染染想细解读一下,但时间太短,她还没看透,苏大就转身走了。
陆中贤关上院门,和苏染染一起回屋。
包子娘坐卧不安很是发愁:“染染,娘看着这钱不踏实,不会给我们带来祸患吧。”
苏染染笑了:“娘,这本该就是我们家的钱,我们拿我们自己的钱有什么不踏实的。”
远志则凑上小脑袋笑嘻嘻的问:“姐姐,你是不是已经想好要怎么用这钱了?”
“就知道远志是个小聪明。姐姐之前不是说要弄一个养殖场么?现在有钱了,养殖场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苏染染去将那一盒子钱全倒出来,铺了半个桌子。她手动给分成好几份。
“姐姐大概算过了,搞养殖场买一块地是大头,差不多要二十两银子,盖猪舍羊舍和弄好围栏,差不多要十两银子。然后买进种猪种羊等一些要养的牲畜合计十两,最后是喂他们的饲料储备和人工费用,基本也要十两。五十两正好,桌上的这些,就是咱家的整个养殖场了。”
陆中贤看着苏染染的精心谋划和准备,不喜欢她是真不行,少喜欢一点也不行。
是小财迷,更是搂钱的好耙子。和吕良合作卖衣服,计划开养殖场,还要开酒楼,小小的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这是藏了一颗要当东洲女首富的野心啊。
忽然觉得,哪一天摄政王当腻了,当一当女首富背后的男人也不错。白天跟着当保镖,帮她数数钱。晚上给她暖暖床,帮她数数钱。日子定会惬意的很。
傍晚,余晖西下。
苏染染坐在厨房门口摘菜,陆中贤坐在柴房门口劈柴。两个门仅隔一堵墙,所以两个人基本是面对面聊天。
“陆中,我之前看中桐山坡下那片空地做养殖场。但刚才舀水的时候忽然想到,那儿离泉眼比较近,我不想养殖场将水给污染了了。”
陆中贤道:“但不可否认的是,离水源近一点的话,日常饲养和日常清理牲口舍,工人会省时省力,这也就等于是给你省钱。”
苏染染点头:“我是可以省一些钱,但破坏了水源却是多少钱都换不回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想为了自己赚钱,给清水河村的子孙后代遗祸。”
陆中贤停下动作,挑起眉头看过去,眼底皆是不可思议:“你一个刚刚温饱的乡村小丫头,居然在忧患子孙后代的事?这是你该操心的么。”
苏染染也停止摘菜,挑眉看向陆中贤:“你这人生观可是狭隘了啊。”
“什么……是人生观?”
见多识广的陆中贤被苏染染时不时蹦出的词弄的很头大。好像自己之前三更睡五更起的发奋读书都是笑话一样。
苏染染后知后觉,自己又说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词汇,又得解释,闹挺。
“人生观呢就是一个人对自己活在这世上的主观意识和价值追求。比如,你陆中这一生想得到什么,又想做些什么呢?”
陆中贤明白了,看着苏染染认真道:“我这一生就想过安安稳稳的活着,简简单单过自己的日子,不操心不相干人的事。”
“看看,看看,所以说你格局小,人生观狭隘了呢。只管自己门前雪,不管别人瓦上霜。在困难时候可以只想自己,因为没有多余能力想别的。但有能力的时候还只想自己,就是自私狭隘了。”
苏染染说着话直起腰,脸上也变的认真起来。
“既然我认了你陆中这个人,那就有对你实施育和鞭策的义务。两个人步调一致,一起进步才能一直走下去。若是我一直往前走,你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那我们的距离不就是越来越远了么?”
陆中贤一看,小丫头这是怕自己掉队,要给自己上课啊。可自己现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