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
北岸到处都是跑散的马匹,还活着的士兵纷纷上马,居然还余下不少马匹。
李昭勉强抓着马鞍上了马,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禁军大营好像一个火炬在熊熊燃烧,照亮了半个夜空。
南岸到处都是跑散的禁军和成群结队追杀着的契丹兵,吵嚷喊杀声连成一片,似乎多日来的怨气终于发泄了出来。
远处一队人马正在寻机渡河,正是阿古烈率领的皮室军。
“向前,我们回家!”李昭不敢再耽搁下去,决定趁着北岸的契丹兵混乱时刻,沿滹沱河水向上游冲去。
“弟兄们,跟紧我,我带你们回家!”
“回家!”翼卫都士兵们跟着欢呼,跟上的禁军士兵们也振臂高呼,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回家,但是眼下看来好像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几千匹马跑动的声音震天动地,北岸的契丹兵夜里缩在营中不出,仅有几支骁勇探马骑队冲出来稍作阻拦,李昭也不多做纠缠,冲过之后就一路往西走。
耶律德光正在小坡上观阵,就见一支几千人的马军从前方不远冲来,惊得身边重臣纷纷高呼护驾。
有几个人死死地拖住耶律德光,似乎想让他藏起来。
耶律德光奋力挣脱拉着他的人,指着这支马队大喊:“契丹就没有能与他们一战的儿郎吗,为何让你们的君主受到如此侮辱?阿古烈呢,他是个废物吗,几千疲兵都挡不住的吗?”
几名契丹军将脸色大变,纷纷下跪请罪,再一抱拳,下去招呼各自人马要上前拼命。
李昭见那处小坡军阵整齐,不知道上面是干什么用的,而且眼下后有追兵,手下也战斗了一晚上,所以不去硬碰硬那处,只是抛射了一轮箭羽就匆匆而过。
“大王!”好一阵功夫过后,阿古烈终于又踏上了北岸,听说耶律德光观阵时候差点被李昭率兵冲击,心中大惊,前来请罪。
阿古烈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多发一言,他看不见耶律德光脸色,只能从声音里听出来自家大王似乎强忍着怒气。
他追随耶律德光多年,知道自家大王是什么脾气,有人说耶律德光生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强忍着怒火跟你说话,那一刻你就会知道,狼王吃人前是什么样的。
阿古烈这种狠人在耶律德光面前也是瑟瑟发抖,这种情形已经多年未曾见到,上一次还是阿保机死后,地皇后述律平想要把皇位传给小儿子耶律李胡的时候。
那次死了很多契丹贵族,最后双方才达成了一致,这次轮到自己了吗,阿古烈等待着耶律德光的裁决。
“阿古烈!”耶律德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天亮之前我要见到一颗脑袋,要么是你的,要么是那个李昭的,你能办到吗?”
“我这就为大王取来李昭的脑袋!”阿古烈连连磕头,少倾,见耶律德光并无反应,于是倒退下坡,招呼自家手下过来。
“大王天亮之前只要一颗脑袋,要么是我的,要么是前边那李昭的,你们若是真心助我,那就随我一起去取来那李昭的脑袋,为我雪恨!”
阿古烈对着几个部下说完,也不等回应,竟然直接打马就往西追去。
几个部下稍一愣怔,就见阿古烈已经驰远,慌忙招呼自家儿郎上马,拼命抽打马屁股,以一种跑废坐骑的姿态,一路尾随过去。
眼见阿古烈向西追去,耶律德光这才勉强收拢怒气,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来,安抚新投降的节度使们,眼下这些人是他定鼎中原的关键。
他好言安抚众人,又让契丹兵“保护”各节度使们去南岸收拢残兵,只是唯独好像“忘记”了杜重威,把他冷落在一旁。
李昭一路向西,前方堵截的契丹兵马愈少,他有心去恒州与乌先生汇合,但是不知道乌先生有没有听自己的话,提前回家。
而且他知道,禁军主力完了,恒州多半也是保不住的,现在进恒州无异于羊入虎口。
于是只能横下一条心,继续往西走,前边就是灵寿县,到了灵寿县能在草上飞营寨里休息一下,然后可以继续向北回李家庄了。
李昭把想法一说,史彦超当即同意,眼下众军士们又渴又累,个个伏在马上累的直不起腰,只能勉强抱着马脖子向前走,听说再走一会就能休息,又打起了一点精神。
这时,老黑驰马从后方赶来,附耳说了一句:“节级,后方有蹄声震动,火把无数,有追兵追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昭如堕冰窖,连忙追问是否能确认消息。
“是追兵,”老黑附耳低声说道,“后边的弟兄们已经交过手了,追兵身披铁甲,正是皮室军一部,看火把约有一两千人,黑暗里数不清楚。”
“皮室军。”李昭有些茫然,他忙了一夜,大脑发木,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耶律德光的小本本黑名单,因此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都这么远了,为啥还追着我们没完?”
“这都啥时候了二郎,别纠结这个了,想想眼下怎么办吧。”史彦超有些着急地催促到。
“眼下?”李昭环顾一圈,就见一路跟随而来的士兵约有两千余人,只是各个疲累不堪,丢盔弃甲,不但有些人已经空手无兵器,还稀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