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连他自己都会不相信自己是个本性很好的人了……”
厨房里只剩水声。
女孩此刻大约是很窘迫的,所以站在厨房外也看得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地捏着衣角。
她极少会主动和人拉近距离——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像此刻这样的话对她来说已经算是交浅言深了,她觉得不自在,又很担心会不会冒犯到对方。
玻璃门外。
江肆一动未动,唯独眼神摇晃得厉害。
“好,阿姨知道了。这些话呀,阿姨都会跟江肆奶奶说的。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不是多大的事情,嗯?”
“可……”
宋晚栀心里着急,还想说什么。
身后的玻璃门却被拉开了。
宋晚栀连忙收声,回头。
江肆懒着眉眼进来,走到水台前,他低身握住了宋晚栀的手,随意又淡定地把人往外带:“江家墓园离这又不是几分钟的近路,再不出发,你就跟着我去陪我爷爷吃午饭吧。”
“?”
宋晚栀还没回过神,已经快被他牵出厨房了,她慌忙想抽回被他扣在烫人似的掌间的手指:“我,我还没答应跟你一起去祭扫。”
“晚了,”江肆一根一根插进她纤细柔软的指缝,轻慢地笑,“你现在只剩两个选项——自己走进去,或者被我抱进去。”
“!”
“不过毕竟是祖园,建议选前者,”江肆微眯起眼,“不然埋在那儿的江家老学究们都被我气活了,到时候他们扛着棺材板追得我们满山跑,那就不太好了。”
宋晚栀憋红了脸:“江肆你,你别总胡说。”
江肆哑然失笑,低头瞥她:“那就听话跟着。我带你去给爷爷问好。”
“……哦。”
江家墓园离着老太太的住处不近,但也算不上很远。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近郊区的山旁,过了设卡,环寂静公路而上,两边种着四季常绿的林木,郁郁葱葱,悠然静谧。
毕竟是江肆爷爷的忌日,宋晚栀怕江肆难过,一路都没太敢出声。
此时隔着车窗望山里风景,她忽然觉着,人死之后能长眠在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也是很好的。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
“嗯?”
宋晚栀转回车内,就对上江肆侧撑着额头落过来的眼。他看起来神色散漫如常,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难过。
对上宋晚栀走神的反应,江肆甚至不甚明显地笑了:“你看窗外很久了。”
“啊,”宋晚栀回神,“我就是觉得,风景很好。”
江肆转回去:“是不错。你要是喜欢,以后也可以埋在这儿。”
“咳——”
前面开车的司机猝不及防地呛了口气,一边咳嗽一边瞥过后视镜,然后迅速假装无事发生地转开。
有司机铺垫,宋晚栀反而冲淡了困窘,有点想笑又无奈。
她望着江肆转向车窗的侧颜,眼尾弯垂:“你真的……”
“真的什么。”江肆不紧不慢地转回来。
宋晚栀想了想:“开玩笑的时候,人如其名。”
江肆一怔,低哂:“想说我放肆就直说,不用这样拐弯抹角。而且,谁告诉你我在开玩笑?”
“嗯?”宋晚栀没听懂。
江肆也不多说:“下车以后再告诉你。”
“……”
黑色轿车缓停在一座山间平台上。
江肆拉开车门,扶宋晚栀下了车也没松开手,直接牵着女孩朝青色的大理石石阶走上去。
宋晚栀想挣开他,但毕竟墓园庄严,她又有点不好意思。
江肆也是拿捏了她的循规蹈矩,趁着一级级石阶,把人拉得更近:“等下见到我爷爷,我就骗他说你是我女朋友。长辈面前,给我点面子,行么。”
宋晚栀简直拿他无计可施,只能懊恼地压轻声:“你怎么到这里还这么不正经,我还担心你……”
差点说漏嘴,宋晚栀慌忙抿住唇。
江肆却听到了,微微低回眸子:“担心我什么。”
宋晚栀不说话。
“怕我难过,所以一路上都不跟我说话?”江肆淡淡地笑,“你想多了。我爷爷在我生下来以前就过世了,我见都没见过,哪来的感情。”
宋晚栀抿了抿唇,微蹙着眉仰头瞥过他:“我发现你很奇怪。”
“什么。”
“多数人都喜欢自夸或者自我表现,掩藏缺点甚至不惜制造假象,你完全相反,”宋晚栀小声咕哝,“你好像生怕别人高看你,多数时候总是在降低自己的口碑和评价。”
“……”
头顶忽然没了声音,连牵她上石阶的力都小了很多。
宋晚栀察觉,不安地想去看他神色,但没来得及。她抬眼时,那人真实情绪已经剥离,只剩如常的散漫神色。
“没有别人。”江肆懒懒出声,继续领着女孩慢慢挪上青石阶。
“嗯?”
“我只是怕你高看我,希望你早日接受我的道德底线比较低,骨子里可能是个人渣的事实,”江肆一顿,微皱眉,警告低头,“私生活方面除外。”
宋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