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轩说得轻松,但许静辰却没法子相信。
或许世上真有“只求玩得尽兴,别的一概不稀罕”之人,但许静轩真的不是。
似也心知哄不过许静辰,许静轩在半晌没得到回应之后,又悻悻然正经下来,讨好似的接着道:“哎,静辰,我真觉得没什么。不就是养不了亲儿子么……”
说到“亲儿子”,许静轩忽觉脑中灵光一现,一个自认为完美的想法瞬间就冒了出来。
于是乎,某机灵鬼便及时顿住,眼珠子在微微眯起的眼眶里转了两圈,而后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邪笑,凑近仍在郁郁寡欢的许静辰,居心叵测地说道:
“哎对了,太子哥哥,我的亲亲好哥哥,臣弟的亲嫂嫂,怀的不是双胎嘛~”
闻得此言,许静辰有些意外地对上许静轩的眼神,面无表情地问道:“……所以呢?”
颇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许静轩倒也不计较,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应道:“哈,我要求也不高,就随便送我一个呗?我保证拿他当亲儿子养,绝不叫他受半分委屈,怎么样?”
听了这话,许静辰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了,但他知道许静轩的苦心,于是不动声色地掩去心绪,尽量轻松地笑道:
“这个事,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不过,还是要先同婵儿商量一下,毕竟,也是婵儿的孩子。”
许静辰这话并非婉拒,实是出于修养地对于发妻的尊重。
于许静辰而言,莫说是送一个儿子给许静轩,便是哪日他此身已无力回天,要将他的慈母妻儿都托付给许静轩,他也是可以安心瞑目的。
思及此处,许静辰不禁悲从中来,一颗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思绪也不受控制地杂乱起来。
轩儿,今生今世,哥终是欠你良多。
慈母妻儿……那娴儿,她又算什么呢?
真到了那一日,他竟连将她托付于人的资格都没有。
昔日的情深无悔,终敌不过如今的毫无瓜葛。
人间有味是清欢,这情深缘浅的痛楚,太过铭心刻骨,注定生死难消。
许静辰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神色,可那浅浅的笑意中,还是掩饰不住地溢出了一丝苦涩。
“……好嘞!我这就去找嫂嫂商量~”
许静轩若有所思片刻,忽然兴奋地站起身来,说话间,作势便欲往东宫而去。
不是没察觉到许静辰的苦涩,而是知道就算问了,他也只会说“没事”,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故作视而不见。
“哎你急什么?”
不出许静轩所料,许静辰立时起身拦住,无奈中含着宠溺道:“多大了,还这样没个分寸。”
也不是看不出许静轩的心思,只是他离宫在即,许静辰也实不愿叫他再为自己悬着一颗心,所以便不动声色地入了他的意料,只为他能放心。
“你且安心去赈灾吧,等婵儿胎象稳固些,我找机会与她商量便是。”
“唔……嘿嘿,那你可要记着告诉皇嫂,待两个小皇侄出生后,我可要仔细挑一挑。”
“嗯?你方才不是说,随便送你一个就行么?”
“不不不,那不行,绝对不行,我现在反悔了!谁叫他们的父王这般蠢笨呢。”
“这,呵呵,你这话又是怎么说?”
“啧啧啧,看吧,就说你蠢笨。我的意思是说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像你这种人哈,生的儿子俊肯定是俊,脑子就不一定好使了。哈,好在咱有这个挑的条件,你说我怎么着,也得挑一个稍微聪明些的不是?”
“……我也反悔了,犬子拙质,愚兄还是自己养吧。”
“那我就用拐的,以我这聪明才智,拐得你儿子主动认我做父王不成问题……”
分别的时刻一点点逼近,长翊殿里的二人就这样玩笑着,谁也不提分别之事,好像于他们而言,那样的分别不值一提。
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大抵就是如此吧。
载舟殿暖阁之中,李南风与磬和帝盘膝对坐,二人几乎同时收掌于丹田,缓缓睁开了双眼,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内息运转。
李南风的气色已恢复如常,磬和帝轻轻一叹,有些沉重地开口言道:“师兄,你今日这般状况,辰儿只怕……”
话至此处,磬和帝有意无意地顿住,只见李南风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地接道:“陛下说得没错,辰儿多半,已有所察觉了。”
磬和帝闻言微愣,还未及说什么,李南风又继续道:“但此事,绝不可叫辰儿知晓,永远都不可。”
说这话的时候,李南风的目光异常坚定,磬和帝神色莫名,一脸愁容道:“可,事已至此,又如何瞒得长久呢?辰儿那样聪慧,他总会知道的。”
“不,我有个法子,可以瞒过辰儿。”
李南风胸有成竹地说道,“只是这个法子,可能需要委屈陛下。”
磬和帝脸色微变,若有所思半晌后,方淡淡问道:“什么法子?”
李南风眼睑微微垂下,迟迟未有言语,磬和帝见状,只当是他方才的犹疑惹出了误会,便又补充道:“师兄不必顾虑,直说便是,若真能瞒过辰儿,朕受点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