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陆晴曛尚未勒马止步就直接处置了浩海达的爱骑,将它送给秋鸿。
实际上就算要处置缴获的爱骑,也该是昭帝下令赏赐给功臣,哪有她这样逾矩发落的?
可场上的人除了瓦刺使团,谁会挑陆晴曛的不妥之处?
陆晴曛微抬眉梢,淡然道:“总不会是浩海达王子说的算。套马的规矩是你们定,现在来同我们说这些话,不会是想赖账吧? ”
萧庚辰驾着墨扬走近,收敛起他的肆意张扬尽显威严。他那双锐利的鹰眼微眯,沉声道:“技不如人也就罢了,浩海达王子可不要输了比赛还要接着输人!”
他勒马停在陆晴曛等人前面,从高处垂眸盯着浩海达道:“想在京都生事,真当大昭无人?”
两方对峙,哪怕气氛再怎么紧张激烈,浩海达也不可能真的与武鸣王府发生正面冲突。且不说武鸣军现在掌握京都节制权,单是使团还在异乡这一点,浩海达就只能咽下这口气。
说起来,紧张气恼的只有瓦刺使团,萧庚辰身后的人可谓轻松愉快,压根儿不觉得浩海达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
陆晴曛一直低头为绛风顺马鬃,直到她听到马蹄声渐近,才肯抬头看去。
只见宁王身着华袍,骑俊马飞奔而来。他勒马后,只道:“父皇召见,还请各位移步。”
“全部?”陆晴曛狐疑地问,见宁王点头后,转头就对秋鸿笑道,“看来皇上的心情不错,就连我们这样的身份也有幸得见天颜。”
当着使臣的面宣召命妇和白衣,确实不合规矩,尤其是赛马比试之后。
很快,一行人跟着宁王在看台下落马,浩海达等人只能步行过来。
孟青见他们离看台尚有距离,身上满是泥土草屑好不狼狈,便轻啧出声,发笑道:“真够丢人的。”话落,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陆晴曛。
陆晴曛耸耸肩,无辜地眨眨眼道:“绛风发狂,我也拿它没办法呢!”
绛风像是听懂一般,不断打着响鼻表示抗议,此时就连秋鸿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庚辰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在转身登看台就已经消失不见。
“参见皇上。”
昭帝因为这场比试一扫被瓦刺摆了一道的不悦,开怀笑道:“众卿平身。今日的套马比试很是精彩,统统有赏!”
众人齐呼:“谢皇上赏赐。”
萧庚辰起身后抱拳道:“启禀皇上,臣擅作主张,承诺回赠马匹给浩海达王子作为回礼,还望皇上恕臣僭越之罪。”
当着朝臣的面提此事请罪,好让昭帝事后不能借此事发挥。
昭帝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只要能挫瓦刺锐气,他还是很愿意装仁慈的。想到浩海达等人会骑着劣马回草原,昭帝也觉得畅快,便道:“庚辰考虑周到,此事就交给你办吧。”
“臣领命。”
没人提种马与战马的归属问题,兵马是握在武鸣王府手中的,铁鹰卫主司就算眼热,也不会在这个事后出来相争。
昭帝目光落在陆晴曛身上,皮笑肉不笑地夸赞道:“晴曛出自陆家,竟有上佳骑术在身,就连朕也得刮目相看。”
陆晴曛不卑不亢道:“臣妇愧不敢当,让皇上见笑了。”
盯着她看的人不止是昭帝,还有其他在侧的人,毕竟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离奇,谁也没想到端庄大方的陆家嫡女竟有将门虎血的一面。
铁鹰卫主司站在昭帝身后,开口道:“是陆首辅会教女儿,以往是我们识人不明。”
“主司大人慎言,现在哪里有什么陆首辅?”陆晴曛礼节周到,在回话时依旧垂眸避开目光,可谁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意,“家父现已离京,只求能够安享晚年。”
她就是这样,对自己在乎的人偏私袒护,就连话语中也不愿意吃亏。主司嘲讽陆之林是只老狐狸,擅长掩藏自己。陆晴曛就暗示昭帝有派人追杀离京的陆之林,如今只能躲起来,连安享晚年都难。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太多,只有昭帝与主司想要用眼神洞穿她,哪怕察觉到不善,她还是挺直脊背,丝毫不退让。
就在此时,浩海达终于带人赶来,行外邦礼道:“参见皇上。”
昭帝收回目光道:“浩海达王子,此番套马比试可还尽兴?”
“领教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然尽兴。”浩海达只能咽下这苦果,额上的青筋突起,仍强作欢笑道,“只是萧世子等人把我们的坐骑也掳走,这恐怕不妥吧?”
萧庚辰当真是被对方的愚蠢逗乐了,他腹诽道:“总不能因为我们的驯马技术更高一筹,浩海达王子就要说话不算数吧?当初可是你亲口说的,若有人能驯服你带来的烈马,便甘愿进献给大昭。”
昭帝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依浩海达王子的意思,该当如何?”
浩海达薄唇轻抿,恶狠狠地盯着陆晴曛,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真的考口要对方归还马匹,岂不是平添笑料?
科尔兰朵美眸微动,娇嗔道:“皇上声名在外,自然不会默许有人仗势折辱使臣……”
“兰朵公主此话怎讲?”陆晴曛疑惑地问,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