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在慌乱中已经脱缰,棺木被封死并没有因翻车而砸开。
孟维领着手下将马车扶正放在官道上,又重新套牢马匹,就连棺木也给加固了一遍。
陆之林十分感激孟维出手相助,一直谢个不停,偏生还文绉绉的,吵得孟维头疼。
孟维举掌凝眉道:“再说这些,我可就走了,咬文嚼字的,也不嫌舌头绕得慌。”
“好好好,不知孟兄家住何方?等我将父亲的骸骨送回家乡安葬后,定会登门拜访。”
“这是淮安边境,我自然家住淮安。”孟维打量着全身脏兮兮,偏生面部和手被擦得极干净的陆之林,“倒是你,今后你要怎么回乡?”
陆之林拾起地上的长鞭,笑道:“自然是亲自赶车回乡,且不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如今就连护卫都没有一个,除了往前走,还能做什么?”
就算到了府城郡县这种地方,陆之林也不敢亮出身份找当地官差庇佑。杀手来的这么凶猛,虽然猜不出是谁派来的,但定是朝堂上的人派来的,不是政敌就是仇敌。往后要是向当地官差暴露身份,陆之林怎么知道那人是不是可以信得过的?
孟维沿着马车转了一圈,笃定道:“你不会赶马车吧!”
“骑马我还行,赶马车确实是头一遭。”陆之林毫不遮掩,如实道。他用袖子小心地擦着棺木上的泥土,眼中的光渐渐淡了下去,“母亲早早离世,如今父亲又客死他乡,我得把父亲的骸骨运回祖宅,让他同母亲合葬。”
孟维抬手吹了个响哨,枣红高马便飞奔过来,他不断顺着马鬃,笑道:“今天小爷我高兴,既然出手救你,那便送佛送到西吧,我送你回乡,如何?”
“这……”陆之林被吓了一跳,不安道,“这不妥吧?”
刚才那近身小厮着急道:“公子,已经出门五日了,再不回府,老爷和夫人可是要生气了!”
孟维用马鞭指着那小厮,小厮立刻就闭嘴不言,孟维微扬下巴道:“实不相瞒,我是有条件的。”
陆之林心中不安,但还是好奇地问:“什么条件?”
“实不相瞒,我是离家出走。”
陆之林心道:看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
“每次都被我爹捉回去重罚,还得跪半个月的祠堂。你说,是我爹太厉害。”孟维顿了顿,目光扫视着跟在身边的手下,严肃道,“还是说,我被这些人卖了?”
“少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维一个眼刀制止了。
目睹一切的陆之林:“……”
“所以,我的条件就是,我送你回乡,保你平安,你帮我扫清尾巴,让我爹无法把我捉回去。”孟维狡黠地盯着陆之林,质问道,“如何?”
“我若是有这个本事,还至于被杀手逼到这个地步吗?”陆之林摊手,将破败不堪的衣服展示得清清楚楚,苦笑道,“倒是你,看着明明同我一般年纪,这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家?”
孟维轻哼一声,不耐烦道:“你既不肯答应,问这么多话作甚?”
“不是我不肯答应,是我实在没这个本事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
四目相对,谁也没法说服对方,最终还是孟维替陆之林做了决定。
他把马缰往小厮手中一送,吩咐道:“我爹既然要把我捉回去,你们就守着这匹马,在此地等着他找来,赤电跟着他回去,正好代替我受罚。”
他夺过陆之林手中的长鞭,拿着自己的包袱跳上马车,问道:“还站在那做什么?今天想睡野外不成?”
陆之林的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呆住的小厮,只好跟着跳上马车,坐在孟维旁边。
马车在官道上动起来,发出哒哒的声响,被留下的人果然不敢跟着。
陆之林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连马也留下了?等你回程,多不方便?”
“等我回家,哪里还缺一匹好马?”孟维赶车十分熟练,马车行驶在官道上稳稳当当的,舒服极了。
他偏头对陆之林说道:“我早就怀疑是身边的人引来父亲的,赤电是我父亲亲自驯养,我自然连它也不敢信。”
“在家中不好吗?为什么要一次次离家出走?”
孟维不满地朝空中挥了几鞭,不答反问道:“你作为文生,是不是也极其崇拜京都的陆家?”
他不知道陆之林是从京都来的,陆是大姓,倒也没让孟维把两者联系起来,只当陆之林是个受难的文弱书生。
陆之林察觉到对方的语气不善,但还是诚实地点头承认,问道:“所以呢?”
“前任首辅陆柏龄,你可曾听说过?”
陆之林神色黯然地用手扶上棺木,小声道:“当年多国犯昭,陆柏龄执王杖孤身入敌,得破连横,解救大昭危局。后来他重组科举,福佑文林,让文举盛况达到鼎盛。”
“就是如此,搞得现在人人都想去参加文举,崇拜他就好比是崇拜天神。”孟维不满地哼出一声,“可也不能不看自身情况啊!”
他目光明亮地看向陆之林,嫌弃道:“我家本就是武学世家,可我爹因为陆家,非要压我去当个文生,让我去参加文举,最好还得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