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风雪一路上山,陆晴曛本就快被冻透了,连喝了两杯热茶才抬眼看着傅灵宜道:“无他,为家父祈福而已。”
傅灵宜望着那双看似清澈见底,实则犹如青云蔽月的明眸,手中的佛珠打了两转,她才开口道:“你不会是为了躲着萧庚辰才回的陆家吧?”
“他?”陆晴曛放下手中的茶盏,“他入不了我的眼,我更不会因为他而改变自己的决定。”
“也是,这桩婚事陆家本就没有点头的。”傅灵宜端起茶壶,又仔细为陆晴曛倒满七分。而后她叹了一口气,才道:“原本也是我过于执念,其实放开后再回想起来,萧世子也没什么好的。”
本以为免不了一场挤兑,这样也好俩人同住院子里也互不干扰,突然听她这么说,陆晴曛倒有些意外,笑着打趣道:“如今他入不了你眼了?”
傅灵宜落落大方,起身转着佛珠踱步道:“论家世背景,萧庚辰出自武鸣王府,乃是武将,我们傅家虽比不上陆家,但也算是京都中书香门第。要论将来,谁不知道武鸣王府的大限将至?说句冒犯的话,陆大人既然已经退出朝局,我傅家今后便是要平步青云。”
“你竟能看得如此通透,看来是这些日子在山上你是想通了?”
“这些都是我父亲对我说的,并不是家父不尊重陆大人,只是朝局如此,总要要有顶替陆家的,不是傅家也会是别家。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为要紧的是。”傅灵宜忽然展颜一笑,释然道,“最要紧的是他从没把我放在眼里,可我自从第一次遇见他起,我的眼中就只有他一人。若是得不到夫君的敬爱,强行嫁入王府,这可比自请为妾要作践自己。”
陆晴曛拿起茶盏又喝起了热茶,听到这番话心中也不免感慨万千。只听傅灵宜继续道:“我娘亲说,以傅家的家世,何愁寻不到良配?若是他日我觅得良缘,那人定也是心心念念我的君子。”终于意识到自己言深,她哼笑一声,脸颊未红道,“我今日说这些并不为别的,只是远离之前那种日子有一段日子,再见到你不免有些感慨,还请世子妃勿怪。”
“我倒是很倾佩傅小姐的气魄,爱时炽热真诚,不爱时洒脱透彻,这般敢爱敢恨,在深闺中很是难得。”
“你这是在打趣我呢?”傅灵宜笑得天真,从对萧庚辰的执念中挣脱出来的她,身上有着让人眩晕的光芒,伴着这抹笑越发动人。她叹道:“没放下前,觉得他哪里都是好的,放下之后,只觉得萧庚辰也不过如此。”
“你这话就说过了。”陆晴曛撇了撇被寒风吹乱的额发,“京都世家公子中,他这般丰神俊朗的贵公子可不多见。”
“也是,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他迷得失去自我。”两人轻笑出声,合伙打趣萧庚辰竟化解了先前的不悦。
若是不涉及陆家,陆晴曛从不把傅灵宜的痴傻看在眼里,上次针对傅家也不过是看不惯大家过早对陆家失了信心。如今事了,又加上国子监的盛况,谁还能质疑陆家的权威?所以她也犯不上继续和这个小姑娘计较些什么。草草寒暄几句,陆晴曛便告辞进了禅房。
凌霜捧着准备好的衣物,先是吩咐丫鬟帮陆晴曛更衣,才道:“这傅家小姐看来还要在开元寺多待些日子,小姐放心去办事,老身会留意她的。”
“她话没有说清楚,次辅大人的爱女,怎么会独居山上这么久?连京都中发生了什么要事都不知道,我看她更像是被囚居在此。来之前也没听到任何风声,你们得空去找她的随行问问话,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陆晴曛麻溜地换上男装,开元寺后门已经备好马屁,只要脱身就能驾着马去和孟青汇合。“傅家一心想取代陆家,保不齐就会从书生下手,若是探听出什么,派人将此事告知父亲,但只能让齐家出面摆平。”
她飞速地理着思绪,想要在自己离京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免生变。凌霜一一将她的吩咐记在心里,在她翻窗离开前才拉住她嘱咐道:“小姐出门在外可要小心,老爷和夫人还在家里等你。”
“我心中有数,凌嬷嬷放心。”反手拍了拍凌霜的手,陆晴曛笑道,“我定平安回来。”
说罢,她戴上帽兜,那宽大的斗篷将她的身型完全遮住,便头也不回地拐出小院,片刻就消失在凌霜的视线内。
跟来的两个小丫头在府里见过孟青,此时心里都在打鼓,生怕陆家覆灭,自己一家跟着遭殃,良久才大着胆子问:“凌嬷嬷,小姐这是打算和那位公子私奔吗?”
“你爹娘没教你主子的事不该过问吗?”凌霜没了刚才的和蔼,俨然是气势迫人的管事,“不管小姐要去哪里,服侍好主子才是你们该上心的,若是把心思放错了地方,到头来吃苦的可是你们。”
陆府管教森严,做什么都有家规拘着,也就宽待下人这条,倒让这两个小丫头有些没轻没重。听到凌霜厉声责备,她们低着头道:“谢凌嬷嬷指教,下回我们不敢了。”
陆晴曛打着马飞快地在风雪里奔走,只有在雪厚难行的地方才放慢速度。好不容易到了约定地点,却只见密林,半个人影也瞧不见。她拉着马缰,任由马儿在雪地里原地打转,目光则戒备地扫过四周。
不对!哪里都不对劲!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