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见那双蓝色眼眸,一段零碎的记忆以势不可挡之势涌入阿鸢的脑海。
阿鸢,又晕了。
“你是谁?”
“我是你的娘子啊!你不记得我们在句余山巅的诺言了么?不记得我们一起躲过仙族追杀,你不记得——我了么?”
“你真的是我的娘子么?”
蓝色眼眸里尽是懵懂。
“真的,如假包换!”
……
不知何处鬼魅横行,忽然然一道石青色的身影挡在了阿鸢面前,距离近的阿鸢感觉鼻尖快碰到对方的胸口,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草木香气。
“只是夜游魂,伤不到仙神。”一句语气冰冷但仿若安抚的话轻轻地传到阿鸢的耳朵里,一字字落到她的心上,恐惧倒是烟消云散,但有一种更为激烈的情绪突然迸发出来,快要将她冲昏了头。
……
“日后就去岚风国定居如何?经营一家你最喜欢的玉露轩。”
“那你呢?去做厨子么?”
“我是……专程去做你的夫君。”
时光如驹,已不知奔过了多少岁月,但过往的每一次欣喜与悲伤,又在经年之后紧紧的缠绕上来,总也挣不脱,就难免生出了想要沉浸其中的心思。
但也偏不让阿鸢如意。
她醒了。
刚醒来就对上郴芒的蓝色眼眸,和梦境中不同,这双眼睛看她的时候,全然没有爱意。
可面容又那样的相像。
仿佛是上天催促着她,赶快去探清过往。阿鸢眨了两下眼睛,自嘲地笑了笑。
“这是哪里?”
时辰已经入夜,阿鸢看向周围,此时正身处一间木屋当中。
“佘山。”
“我之前查看过,佘山明明没有这样的木屋。”
“我刚建的。”
“……”
阿鸢听郴芒语气十分稀松平常,只好识时务地揭过这个话题。
“我没事了,咱们赶紧去把虎妖解决了吧!”
阿鸢撸起袖子就要加油干,干得快点不耽误明天去玉露轩吃饭。
“虎伥夜里并不活动,现在就算去把他们杀得干净,也引不出幕后的妖族。”
佘山某处的结界中,一群伥被围困在其中,用尽全力冲撞结界壁,发出咚咚的响声。
郴芒暗中又在结界外边加了一层隔绝声音与踪迹的结界,伥们在里边吱哇乱叫,撞得鲜血淋漓,外界却听不见一丝声响。
若有人能明白伥喊叫的意义,就会发现,喊的是:
“谁说夜里不活动啊!放我们出去,我们最喜欢夜里活动的好吗?!”
阿鸢没有多想,她初到凡界,确实有许多不了解,于是听信了郴芒的话,全身放松,又躺回了床上。
正准备再睡个囫囵觉,一觉天明。
但怎么躺都感觉浑身不自在。
阿鸢看向这份不自在的源头,端坐于床边桌子上的郴芒。
后者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倒了杯不知在哪来的茶水。
“郴芒兄,不睡啊?”
“这屋里唯一的一张床被占着,我睡什么?”
郴芒眼神挑了一下阿鸢的方向。
阿鸢一个白眼快飞到天上去,且不说为什么建房子就造了一张床,就说同非凡界之人,在床上睡觉不过是追求一种仪式感。
郴芒既然能一击破开小须弥阵,想来还是个修为不错的散仙。
一可以选择腾云而卧;
二可以选择用法术再造一张床;
三可以选择干脆不睡。
如今说没地方睡的话,不是为了找她的不痛快是为了什么?
明明先前还担心她被虎伥吓到,也是他把她安置到这张床上的。
郴芒的性子怎么如此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阿鸢正要起身离去,忽然听见一声闷响,郴芒晕倒了。
晕的过于突然,以至于阿鸢没能立刻去查看,否则就会发现郴芒往自己的心脉上来了一击。
阿鸢后知后觉的去查探郴芒的伤势,一阵灵识扫过,发现郴芒心脉受损,受伤之后也没有调息休养,体内灵力已经乱作一团,能等她醒来已十分不易了。
“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多余精力建造房子?真是穷讲究……”
她不懂岐黄之术,还是个魔族,无法用灵力给他疗伤,只好施了个法术想把他挪移到床上。
郴芒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一皱。
法术不知为何失灵,浮在半空中的人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郴芒兄,对不住啊!不是故意的!”
阿鸢看着狼狈躺在地上的郴芒,十分自责,心脉受损是新伤,多半是为了将她带出虎伥的包围圈所受的伤。
说起来还是她半途出现,想取他先看中的折扇,他能不计前嫌出手相救,已是不易,现下还受了伤。
阿鸢将摔在地上的郴芒扶到了床上,还细致地盖好了被子。
如果这时阿鸢仔细看郴芒,就会发现他的嘴角上扬了一点。
只是阿鸢一心想报答郴芒的相救之恩,虽说她身上有秦檀给的护身法宝,即便失去意识,虎伥也绝无可能伤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