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山地处岚风国南境,凡人肉眼凡胎看不见,其实佘山与妖界只有一江之隔。
有妖族活动倒不奇怪,不过这么明目张胆残害凡人,倒是少见。
按理来说,不等凡人动作,妖族就应自理门户才对,怎会弄得如此尽人皆知?
疑点重重。
“这位兄台,腾云还带着帷帽,不觉得呼吸不畅么?”
阿鸢忍不住吐槽道。
那男人默默布起一个防护罩,丝毫没有摘下帷帽的意思。
阿鸢很是不屑这种故作高深的做派。
不到一个时辰,二人就到达了佘山上空,见这处天朗气清,丝毫不像有妖物作乱的样子。
阿鸢降到山顶,她本来是打算过来速战速决,就算用法术把整座山撸秃了,也得留点时间去玉露轩吃喝一顿,才算不枉此行。
但如今多了个“尾巴”如影随形,她倒是想看看对方是个什么人物。
所以降落后,阿鸢并没有动作,而是静静看着墨衣男子。
男子也并没有动作,冷言说了句:“再会。”
自顾自从西侧向山下去。
阿鸢冲着男子的背影白了一眼,原地掐了一个法诀,魔气自脚下向整个山体覆盖蔓延开来,有开了灵识尚未化形的精怪,被这丝丝缕缕的魔气吓得瑟瑟发抖。
突然,阿鸢的魔气感知到了有凡人的气息,她停下法术,向气息所在飞掠而去,见到了一位头发散乱、衣衫褴褛的中年人。
谁知那墨衣男子不知用了什么术法,竟然比她快一步。
“没想到这就再会了。”
阿鸢瓮声瓮气地打了个招呼,随后注意力都在这位存活的人类身上。
据他所说,他原本是山下的猎户,被妖怪抓走后在山上的山洞里关了许久,不知道是个什么妖怪,但是个吃人的。
那关了好多人,隔几天妖怪就要来吃一个,但有一天,妖怪先是呜呜呜地哭个不停,后来发疯似的砸东西,也砸坏了关着他的牢笼。
他之前经常在山上打猎,本来很熟悉山上的道路,但不知怎的,那天从山洞里跑出来,怎么跑也跑不出去。
他只好在山上换地方躲着,日盼夜盼,盼着有人能来救他。
都已经在山上躲了十一日了。
“那妖怪没再来抓你?”
“没……一直没来抓我。”
阿鸢疑惑不已,凡人可能不太清楚妖族的能力,佘山虽然绵延数十里,但在妖族眼里至多算个山头,就这么一个小山头,那妖怪要是真想抓人,易如反掌。
而且这猎户逃走那天,山洞也丝毫不像布了禁制的样子,那么多凡人扎堆,刚刚魔气应该感应到了才是。
听猎户说,妖怪那天先是哭泣,而后发疯,莫不是那妖怪出了什么问题?
正在阿鸢思索时,墨衣男子对猎户说道:
“山洞在哪?带我去。”
“欸!我说兄台……”
不讲武德是不是?
“郴芒。”
男子估计是忍不了阿鸢总是兄台兄台的叫,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阿鸢搜索了脑中有限的花名册,丝毫想不起来郴芒是哪号人物,于是把他划分到了不知名的散修行列里来,还不清楚修仙还是修妖。
“郴芒友人,一起找到的人,得一起去啊!”
郴芒没有应答,只是催促猎户。
“带路。”
猎户领着她二人在山腰中七拐八拐,突然,阿鸢被郴芒拦住。
“不用再走了。”
阿鸢疑惑,但偏生了与郴芒作对的念头,不顾他的阻拦向前迈步。
步子刚刚落下,先前走过的轨迹骤然显露出阵法的本来面目——是个小须弥阵。
须弥阵,以天然灵气做引,阵眼可以移动于阵外,可用作防御,也可用作困束,金仙难破。
虽然这只是个小须弥阵,但难保在破阵之时有什么其他情况。况且,阿鸢对阵法一窍不通啊!
“对不住啊……”
此时此刻,阿鸢真如字面意思,表里如一的对郴芒产生了愧疚之情。
郴芒像是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
阿鸢:“?”
嘲讽不至于这般吧?
不过笑声很轻,很快被猎户的桀桀怪笑盖过了,猎户边笑边手舞足蹈起来,绕在阵法边上跑来跑去。
“快来!快来!”
不多时,周围出现了许多凡人,气息都与活着一般无二,但柔肉眼都能看出来,其中不少已经开始腐烂,有的手指头都烂掉了。
看来这猎户是刚死没几天,以至于她没看出来异常。
“原来是伥。”
“伥是什么?”阿鸢问道。
“虎妖的属物,被虎妖杀死后灵魂不散,久居躯壳,任其驱使,为伥者男子左手没有小指,女子右手没有小指,专引人入虎穴,为虎啖食,不过……”
阿鸢还没听郴芒说完,看见伥群中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眼下一枚泪痣,两只胳膊都只剩了肩膀那一截还在身上,脖颈也不自然地扭曲着,青白脸色,一直在面无表情地流泪,泪中带血,边流边喊:
“疼啊……好疼啊……疼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