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耷拉着脸,找我来评理。
“姐,他凭什么要扣我五百?”
你叫我一声姐,我答应,就算是你对我的尊敬。事实上,我未见得比他年纪大。但你找我来评理,而且评的是大毛扣你钱的事。你是不是看我和大毛走得近一些,可以做他的二当家,可你怎么就不想一想,我既然和大毛近一些,我不会站在他一边说话呀,真是没有头脑,难怪不分青红皂白就收人家的钱。
倘若雷子是有头脑的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我是他心目中最公正的人。
姐谢谢你的信任。
“雷子,你应该找你哥说去。”
“姐,我找他说不着,搞不好,他还会揍我一顿。”
“你想让姐,说什么?”
“姐,你就说,他扣我钱对不对?”
“对呀。”
雷子顿时成了泄气的皮球,他本来兴致勃勃是想在我这里找到同情和理解,结果我给了他实实在在一瓣凉水。
我不能让他对我丧失信任,还得跟他细细地解释。
“雷子,是因为你犯了错误,你大毛哥才罚你的。”
“我犯啥错误,别人给我钱,又不是我从别人手里抢的,不要白不要。”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不想一想,别人凭什么给你钱?”
雷子愣怔怔地瞅着我。
“天上掉馅饼,它有时就是个陷阱,你知不知道?”
我这么干巴巴地跟他说,无法通过一些实例,达到举一反三的作用,雷子未必听得进去。咱们也不是做思想工作的那块料。
大毛送我回去的时候,我把雷子找我的事跟大毛说了,希望他找雷子好好地谈一谈,不然雷子的心里疙疙瘩瘩。
我提醒大毛,别采取简单粗暴的方法,动不动就抡拳头。
大毛一听就恼怒了,愤愤不平地说:“他还找你来论理,我看他的筋是不是搭错了?”
大毛这个人,遇事总是不冷静,沉不住气,喜怒哀乐立马上脸,这也像他喝酒一样,一喝酒脸红脖子粗就上头。
怪我,我就不该跟大毛说这个事。
“这个家伙真的欠揍,指不定他还会找谁去评理。我本来还想,偷偷的把这五百块钱塞给他,看来真没必要。”
大毛想把五百块钱还给雷子,他打一下摸一下,你不得不说,他笼络人心还是很有一套的。
我就劝大毛:“你把钱给我,我来给他,我再来跟他好好说。”
我还是担心大毛两句话不对头,就蹬鼻子上脸,粗暴地动起手来,这样一来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糟糕,而他和雷子的关系,就更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大毛想了想,说那行吧。
你看我这个人是不是无事找事?
我本来就不会跟人交心谈心,现在变成了鸭子上架,还不得不去做。我劝了大毛,还要去劝雷子,还得循循善诱,苦口婆心。
我靠!
我都不知道我为了啥?
“土豆,你的心真好,谢谢你啊。”
大毛都谢我了,我为了啥,为了他呗。
“哥,你说话别这么客气,好不好?”
我的手抱着大毛的脖子越来越紧,越亲昵。
我就感觉我现在是最幸福的女人。
快到我家时,大毛把我放了下来。
我关切的问他:“哥,你是不是累着了?”
他不以为然地说:“还好,不累。”
“哥,你背我去,不亏吧?跟你烧了火,还给你分了钱,没少做事吧。”
“不亏,我赚了。”
“那我要你明天还来接我,可以吗?”
“行,只要你愿意。”
我欣喜且感动,我就正面、快速地抱了一下大毛。
大毛猝不及防,后退了几步。
我不知哪来的这种勇气,我一松开手,立马转身,生怕大毛瞅见了我通红、滚烫的脸。
我踮着一条腿,急急地往家门口蹦去。
“土豆,你等等。”
我站住了,可我害怕转过身,面对大毛。
大毛来到我身后,喘着粗重的气息。他把一条裙子,捏成一团,塞在我的手上,还另给了我一个气球。
“我今天到县城去取钱的时候专门给你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借着我家门口的灯光,看清了是一条天蓝色的薄纱裙子。
“喜欢,太喜欢了。”我脱口而出,我转过身来,“要我明天穿给你看吗?”
“好啊。”
我今天穿的裙子,让工友们见识了我的另一面,更重要的是,让大毛眼前一亮,我其实是一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我更适合穿裙子而不是校服,不然他就不会专门给我买一条裙子送给我了。
我目送大毛远去,一直到他消失在如水的月光里。
我抑制不住兴奋、激动的心情,心依然怦怦直跳。
我妈回来时,我把装钱的鼓囊囊的信封交给了我妈。
“这是什么?”
“我的第一笔工资。”
“啊?你拿到钱啦。”
我妈在衣服上擦了把手,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沓钱,一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