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条红白相间的连衣裙,那还是去年暑假,我妈去给我送生活费,在县城给我买的。
我舍不得穿,并非这件衣服有多贵重,而是它的颜色过于艳丽,容易惹人注目。
我不是个爱出风头的女孩,甚至可以说有点自卑,我的老师就看出了这一点,尽管我自己不太愿意承认。
我现在又把这条裙子翻出来,并不是想穿着它去工地,我怕亮瞎那帮工友们的眼睛。如果明天早晨大毛来接我的话,我就穿给他看。我要让他明白一点,不是女的十八变,而我就是不一样的土豆。我还不是想让他心里替换一下,那个坐在稀泥巴里狼狈的女孩形象。
大毛每天早晨起来的早,所以我就上了明天早上五点的闹钟。我担心他因为什么别的事跑出去了,那么他来接我就有理由推脱了。即便是他不来接我,我也不会给他任何解释的理由。
叮铃,叮铃,闹钟响起,划破了清晨的静谧,也吵醒了我的美梦。
我翻身下床,我得先试一试,我这个腿好了没有?结果一承重就疼得厉害。要是大毛不来接我,那我今天真的是去不了他们那里了。
工友们看不见我,他们会很难过的。这样他们情绪是不是很受影响呢?他们习惯了我做菜的口味,如果大毛重新执勺,他们会不会更难过呢?
他们难过肯定是毋庸置疑了,看来我无论如何还是要到他们那里去。
我给大毛拨打了电话。
他在电话里的口气分明有些怨气。
“你这么早打电话,干什么?”
“你不是每天都起得很早的吗?你现在还没醒?”
“我没有醒,鬼在跟你讲话?”
大毛刚刚说的对,我语文这么好的人。居然会出现逻辑性的错误。
可能是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停顿了一会,大毛的口气缓和了些。
“脚还疼不疼?好了吗?”
“还没有完成好,哥,你来接我吧。”
“没好,就在家休息。”
“也不是完全没好,就是还有一点点疼。”
“那就是没好,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休息。”
“哥,不用了,我还要回来给你们做饭呢。”
“你做什么饭?你这个样子。”
我只得拿出我的杀手锏,撒起娇来:“哥,你来接我嘛。”
“行,行行。”
大毛显得的很不耐烦。
大毛来到我这里之前,我已穿好了那条红白相间的裙子,在我的房间里,单腿蹦来蹦去,我内心充溢着无法言说的欣喜。
我一只手拖着一把椅子,跳到门外,急切地眺望着大毛要来的路上。
大毛来了,身板挺得直直的,大步流星。
大毛远远地站住了,他也许是看花了眼,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朝我走了过来。我真想跳过去抱着他,可我一个女孩子内心的矜持,阻碍了我迈开双腿。
“哥,我知道你会来。”
“你哪一个呀?我都快不认识了,怎么一夜之间变成大姑娘了?”
我本来就是大姑娘,敢情你一直当我是假小子。你也太没有眼神了吧。
“漂亮吗?”
“你早就应该这样。”
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毛也不例外。
“你不是还没好吗?还上什么班呀?”
“是没有完全好。”我纠正大毛,“我不上班,你发工资吗?”
“我是按月算的,肯定会给你发呀。你是病假,又不是无故旷工。”
“那你给我发工资,我肯定要去的呀。”
“我发现你这个女孩子还很犟的呢。”
“我这怎么是犟呢?完全是为你考虑呀。”
“为我考虑什么?”
“我不去的话,你烧火又没人吃。”
“瞎说。他们饿了,什么都可以吃的。”
“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了。哥,你怎么不开车?那你怎么接我过去?”
“我只是来看一看你,到底好了没有?”
“反正你把我弄过去,我不能待在家里。”
“你硬要去,那走,走吧。”
我就单腿跳给大毛看,说:“我只有这一条腿子可以使力,怎么着,你是想让我一直跳到你们那里去吗?”
“那你想怎么去?还要我背去吗?”
“你是我哥呀,难道不应该吗?”
“真是把你们这些女孩子没办法。”
大毛在我面前,弓起了身子,我向上一跃,就跳上了他的背。
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小道经过了一夜的风吹,凸起的路面已经干了,虽然还有不少水洼。
“哥,你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好像不高兴,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没什么事。”
“你就不能告诉我吗?说不定我还可以为你分忧。”
大毛便告诉我,工商管理部门裁决了,重罚了那个掺假的卖水泥的黑心老板,却只赔了他几千块钱,也就是大毛买水泥的钱,对他的返工费用,运输成本全然不作考虑。
大毛昨晚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不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