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度, 一定要有风度!
苏揽一边掩饰着自己的恨色, 一边不甘孙文贤踩着自己上位, 发难道:“兄台高见, 只不知兄台如何看当朝摄政之事?”
舆论中,朝堂上还有正统的读书人都看不上长公主摄政这件事, 但是大家言语之间注意风度, 通常都会保持一定敬意, 哪怕说“牝鸡司晨”也不会破口大骂,侮辱提及对方名字。
当然这也可能是权势带来的副作用, 一个范围广阔的罪名——大不敬在那儿蹲着, 谁踩谁死。
便是适才苏揽都不好直接说“朝政被长公主把持”云云, 便是为了避免踩坑,此时直言,便是为了让孙文贤踩坑。
对方若是不支持长公主, 那么便容易不敬,也犯了他之前说的“在其位, 谋其政”, 对方若是支持长公主摄政,那更简单了, “佞臣”的名声等着他,读书人可都是看重风骨的,为此九死未悔,他若媚上,自然成了小人。
孙文贤转过头来, 他未曾一下子想到那么多,但也知道这个问题尖锐,容易掉坑,但看苏揽那笑容,他就不满了,以为我会怕你吗?
“兄台,我之前就说了,在其位谋其政,我等不在朝堂,便是议论也当有度,不宜以此攻讦。”孙文贤言辞温文,似乎少了刚才的锋芒毕露,也让他周围人感觉舒服了许多,再看苏揽,对比之下,便有些输不起了。
何况他言语之中的“攻讦”更是先给苏揽套了罪名。
苏揽过来就是书生人设,寒门学子多不易,要出头扬名便要与众不同,他只能坚持正统,偶尔剑走偏锋,也要体现宽厚长者般的感觉,不能流露出小人之态,咄咄逼人。
因此最善用这些言语陷阱,未曾想被人反套。
一笑,苏揽放慢了语速,说:“何来攻讦之说?我适才听了兄台高见,颇觉耳目一新,此为请教,不知兄台可有教我?”
通常说话,语速快的时候便犹如机关枪,充满了攻击意味,但是语速放慢下来,配合微笑表情,偶尔还是能够显出几分诚恳之意的。
奈何他这番表现,周围人信了,孙文贤却是不信的,他适才做的可是中最常出现的打脸路数,不结仇就不错了,哪里能够真的化敌为友。
这年头,不打不相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发生的。
“兄台客气了,我非兄台师长,岂能妄自尊大?”孙文贤这话说得便有几分不客气。
遇到问题请教师长是自然的,你放着问题不去请教师长,故意找我是什么意思?尊我为师长么?
苏揽听出来这层意思,脸色微变,小人好不要脸!马上却又笑了一下,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兄台若肯指教,我自可以师长尊之,还望兄台不要推诿,赐教一二。”
两人几番这般言语来往,周围的人听也听明白了,忽略那些“礼貌”用语,这分明是杠上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苏揽这边儿便有了人帮腔,道:“不知孙兄有何高见,我等也想听闻。”
“正是,适才孙兄之言,也令我等耳目一新,愿再闻其他。”
“还请孙兄不吝赐教!”
被众人拱到火上的孙文贤无奈一笑,他其实也没有想过避而不答,冲着周围拱了拱手,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不过偏于口舌,让诸位见笑了,只是真理越辩越明,我之才学,还不足为师,只与在座之友,辩解一二,大家听了勿怪,若有可笑之处,也可一笑置之,若有不同之解,也望告知,也是教我了。”
他这一番谦虚,恰到好处,众人齐声叫好,还有称赞他只此气度,便可为师的。
孙文贤这边儿越是人气高,苏揽就越气,他的声望值还在不断往下掉,早知如此,今日之前实应该把那《唐宋诗词大全》兑换下来,之前不过兑了一本简版,便博得偌大声望,若是全书在手,恐怕不会有不能为之处,奈何,现在的声望,连简版都兑不来了。
周围没有几人注意苏揽的脸色,便是孙文贤也不是特别留意,环顾一拳谢过大家盛情,他便盛情难却地说了自己的一番道理。
“何以论事正反?何以论果好恶?事正果好事反果恶乎?其正反好恶又看各人观点,非所唯一。例如,某地灾荒,人无所食,父母三子,卖次子以求养长幼,于次子,父母舍弃,买卖他方,未知前程,心上悲凉,此事反,若侥幸得一好人家,活命不说,去了奴籍,尚可富足,此果好乎?
于父母长幼,次子身价,可度饥荒,有幸活命,未来可期,此果好乎?此事反乎?”
孙文贤说得有些慢,他想要表达的观点用这样的话来说,在他看来实在有些累赘,他总是要思考一下。
而他这样的语速,却也让周围人跟着思考,一时间,众人几乎都忘了苏揽所提的问题在哪里,孙文贤所答,似乎已经离题万里。
别人忘了,苏揽可忘不了,插言道:“我只问孙兄对长公主摄政看法,孙兄所答,不知何意?”
被苏揽提醒,众人才回过神来,是啊,这都饥荒卖子了,跟长公主摄政可是半分无关啊!
不等众人催促,孙文贤笑道:“诸位且莫心急,听我说完。我辈读书人科考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