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中, 都在谈论的大事就是先太子回朝了。
孙文贤好容易兑换到了“学富五车”, 自然知道这个“先太子”指的是已死之人, 但, 已死之人怎么回来?还魂夜?
他坐在茶馆的一侧,偏向角落的位置, 并未引得旁人注意, 端着茶盏, 装模作样地品着,耳朵一动, 却是听得极为认真。
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先太子”是怎么回事, 当年去晋国为质子借兵, 后来说是死了,如今又活了,还是回来奔丧的, 于是,最大的问题来了, 皇位是不是要变一变了。
当今幼帝便有摄政长公主, 太子回来,自然算是正统回归, 所以… …
茶馆中也有一些学子,他们所说的也是这样的大事,安国的言论相对自由,学子们这般说着也不会引得旁人不敢听,便是贩夫走卒, 对此事也是各有看法,有说好的,有说不好的。
“文贤兄怎么于此独坐?”茶馆外一书生经过,随意目光一扫,看到孙文贤,忙从外而入,并没有久坐的意思,而是拉着他就要往外走,“得意楼正在举办文会,我寻文贤兄不着,没想到竟在这里!”
孙文贤凭借着学富五车,很容易就博得了才子名头,于一众备考书生之中,也算是鹤立鸡群,颇为醒目。
“走走走,我们速去,不要让那苏揽抢了风头,那小子之前学问平平,如今也不知从哪里通了天灵,诗文压人,着实让人不服气。”
来寻人的孙姓书生也可算作孙文贤的本家,两人相识之后便是交好。对方对孙文贤完全不见外,各种资源消息都与之分享。孙文贤以德报德,对这种因为祖辈那点儿稀薄的血缘关系就能够与他一通名好感度暴涨五十的人,自然也有心交好,彼此之间相处得很是不错。
“苏揽?”孙文贤本来还想要推拒的,听到这个名字,目光一凝,毫不抗拒地起身了,与孙书生结伴而出。
孙文贤单方面知道这个苏揽,之前在孙书生的科普之中,他便觉得这苏揽可能有问题,呵呵,“孤帆远影碧空尽”,只听这一句,便知道对方可不是本世界的原住民,只怕跟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
然后还有什么“烟锁池塘柳”的绝对,什么“千里共婵娟”的好词… …这位仁兄,是存心不给后来者留活路,把这些都冠到了自己的名下,他就不觉得心虚嘛!
最令人郁闷的是,对方冠名做得也十分精细,便如抄诗,并没有出现诸如“黄鹤楼”“扬州”“长江”之类特有名词都不换的现象,当然他的改动未必是好,此处也多是有些漏洞的地方,但某些意境到底是不可替换,博得一片叫好声。
同为穿越者,孙文贤对其又是不齿又是痛恨,说起来那痛恨还比孙书生更甚几分,因为他知道这是对方抄出来的名气,明明自己都没抄,别人抄了,还被很多人尊崇,这就让人看不惯了。
路上不过三两句,就到了得意楼门口。
得意楼的菜品并不十分出名,但它做的是文人买卖,一开始便跟这些书生们挂了钩,闹得这些书生做什么也都记得这得意楼,举办文会,若不是什么私家园林,绿野山踪,便是在此楼之中。
此楼也是一些大儒博士常来的地方,偶尔还能被人点评一下,得一个不错的评语,对这些一心向上的书生来说不啻于“上记”,被上位者记名,以后但凡有点儿出息,官途也可以更为顺畅。
书生们彼此间又可以交流学问,若是真的得了什么绝妙好句,也可以快速传递出去,增广文名。
好处这么多,吃什么就不那么重要了。
“那个就是苏揽,他最爱出风头!”孙书生颇有些恨声地指点孙文贤去看。
其实也不用他特意指点,孙文贤一进楼就看到了站在众人之中高谈阔论的苏揽,他的个子高,人长得也俊俏,便是人群之中,也少有人能够分走他的半分光彩。
“太子是正统,若为真,自当尊上。”苏揽的论调如此,接下来便是各种论证,“于公,太子使晋,八年为质,一度以为死,可见其苦。此乃于国有公。于私,闻上崩,千里归途,其难可知,此为子孝,天下当赞。揽又闻,太子一路归来,访名士,询乡老,上知治国之艰,下解民生之困,此难道非明君所为吗?我辈寒窗苦读,一朝得中,莫不是想着报效于国。上若能解,方可君臣相得,否则,不过庸庸碌碌,沦为刀枪而已,岂是我辈苦读初衷?”
苏揽的才学真假且不说,这一番话还是很煽动人心的,此时君权神授,大家都认为皇帝是上天授命的,既然如此,无论对方高矮胖瘦美丑老幼,下位者都当尽忠职守,但若是对方能够更好一些,下位者的忠心自然也更甘愿一些。
如今皇位上不过一个稚儿,五岁小儿可能懂他们的抱负,知道他们的理想,体味他们的忠心?还不是人云亦云,而这个“人”便只有至今居于皇宫的长公主了,以女子之身干涉朝政,正是正统书生所不屑的。
这么想的时候,他们都忘了,这一届的恩科还算是对方开的,贤明的事情是皇帝是大臣,不好的事情是女子是长公主,这种偏心也是没边儿了。
周围的一众书生纷纷点头,颇有些认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