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但是也架不住钟离宁磨他。结果脑子一热,“君无戏言”,等消了气,早已是木已成舟,钟离宴无法,只得放她们去,又暗中叫了许多人跟着,唯恐再出上次那样的事。
周同尘说向南方征米粮的事……诚然南方富庶,但也要徐徐图之。扶渊那崇明殿的一部分资源就收买了秦家,那剩下的……最难办的,必然是宋、云二家,其中云垂野最难办。
有宫婢上来,呈了一盏暖身养胃的茶汤上来,她一抬袖,便有异香飘出,打乱了钟离宴的思绪,熏得他直皱眉——他可不吃“馨香盈怀袖”这一套。
“近前伺候,不得用这样浓重的香,这点规矩也不懂么?”钟离宴寒声道。
那婢女即刻跪下:“奴死罪!”
“罢了。”钟离宴挥手,让她下去,并无追究责罚的意思。
宫婢松了口气,她觉得钟离宴并不讨厌这样,方才的呵斥,只是因为在人前罢了。
她退出去,依旧仪态优美,带着三分风流。
柴胡见了,也跟着退了出去,吩咐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这丫头不守规矩,魅惑主子,给我绑起来,送到尚宫局去,让曹女官看着处置。”
话音刚落,还不等那女人发出一丝声音,便被周围的太监堵了嘴,扭送到尚宫局去了。
“咱们是奴婢,里头的那才是主子。”柴胡回过头,意味不明的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要是再有人分不清自己的身份——这便是下场。”
此前也打过这个主意的小宫女缩了缩脖子,随众人一起低声应了个“是”。
刚过未时,成松一道人便回来复命了。钟离宴急着要结果,想也没想便宣了。等他们快要进来的时候,才想起扶渊还在后头睡着。他想起成松说的什么“狐媚惑主”来,为了保全扶渊的名节,忙叫柴胡去拉一下床幔,或是摆一架屏风挡一下。
柴胡怕时间来不及,先把床幔给拉下来了,但如此一来,从外面看着更不雅,又忙把小几旁的描金嵌宝红木屏风给拖过来,虽然进去瞧着不成章法,但从外面看正好。
张伯高,成松,与大理寺卿严一本依次进来了,君臣见了礼,便要呈报马场的事了。
张大人年事已高,成松扶着他入座后,才在他后面入座。谁知刚刚坐定,还没说正事呢,就听到内间里忽然有人在叫太子殿下。
问题是,他叫的是“阿宴”,而不是“殿下”。
还是刚睡醒时那种含混不清的声音。
钟离宴和成松同时头皮一麻。
柴胡身子往里面倾了一些,没敢动。
“这什么时候了,天都黑了。”里头的人不知道他们在,还在自顾自地说话,“喔,是床帘啊。”
“阿宴,你在吗?”听这脚步声,里头的人马上就要出来了。
“还不快去!”钟离宴压着嗓子,轻掐了柴胡一把。
柴胡这才去了:“上神,张大人成大人和严大人都来了,您看……”
“啊?”一听成松来了,扶渊几乎是瞬间回魂。
“啊什么啊?”钟离宴开口了,“既然醒了,那便出来一道听。”
“是。”扶渊忙应下。
于是成松他们只好等到扶渊换了衣梳了头,讪笑着出来。张伯年见了他,颤颤巍巍地要起身,被扶渊拦住了:“张大人,您快请坐,晚辈哪敢受您老的礼。”
寒暄两句,又与成松、严一本两个互相见了礼。一见他出来,成松那表情简直恨不得要活剐了他。
扶渊在张伯高对过坐下,这场议事便开始了。
“严卿先把大概情况说一说。”钟离宴道。
“是。”严一本起身,端的是不疾不徐,不卑不亢,“京郊马场果然如成大人所言,私蓄军马二万三千匹。我等已将罪首擒拿,现交大理寺审问,这是初审的卷宗。”
柴胡上前,把那卷宗呈上来了。
扶渊不知道现在的时辰,但看着外头天光大好,想来不会太晚——啧,这大理寺,办事效率可真够高的。
京郊马场的这些勾当,原是早些年就有的,但自去岁兰亭离京起,马场几经转手,到最后无人问津时,这“买卖”才开始慢慢做大。那“万人坑”尚在挖掘,又请了天时院并附院的弟子做了几场法事来驱度亡灵,暂且也不知死者究竟有几何。但严大人凭着自己多年的办案经验,说便是保守估计,也得有上万人。
买卖人口的账册都被姓施的一把火给烧了,正当他在匕首毒酒间举棋不定时,成松的兵来了,一举制住了他,直到现在也没死成,被移送昭狱了。
此人贪生怕死,并非什么硬骨头,严大人还来不及动刑,他就把“该招的”全都招了。
指使他这样做的人,是兵仗局的掌印太监,名叫华忠的。
“即刻捉拿华忠,押送大理寺候审。”钟离宴丢下卷宗,吩咐柴胡,“兵仗局的事,先让设掌印太监来管。”
“是。”柴胡不敢耽搁,朝众人一礼,躬身退下。
“这华忠……”扶渊开口了,“是大公公的干儿子吧?我以前似乎听大公公提过,顶孝顺的一个人。”
“是么?”钟离宴皱眉。
“儿时旧事,我也记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