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对自己的功夫很有信心,他执意要去,扶渊便也跟着去了——若真的能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接下来的事可就好办得多了。
那时一排土房,在去岁的大雪中挺了下来,看不出受灾的痕迹。
一路上没被人发现,扶渊的胆子大了不少;而成松却忽然心神不宁似的,一直催着他快些。
他们似乎是真的摸到了施穷酸的书房,但奇怪的是,扶渊一连翻了好几本账本,都是人口买卖的帐。
多是低价买来的贱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扶渊忽然觉得这特点分布真他妈熟悉。
“上神,你想别看了,拿上几本,咱们走。”成松催促道,“我忽然觉得这地方有点儿不太对。”
“我早就觉得这里不太对了。”扶渊又去翻其他的册子。
“不是,”成松似乎有些急,“我跟你说,刚过年的时候老金新辟了一块儿地方练兵,就在这马场附近,结果雪化了之后成水,地上的泥松了软了,兄弟们竟然从那块地里——挖出了尸体。老金这人你也知道,胆子大,不信邪,他就亲自带着人挖,挖出了好大一个坑——有的挖出来已经是白骨了,但是不多,大部分都是还没腐烂完的尸体。”
扶渊默然,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最初挖的时候,我们心里就清楚,这绝不是什么古战场,偶尔挖出来两具白骨,也都是新的骨头。”成松说着说着,就感觉自己头皮发麻,“那些尸体又死状极惨,老金都说他那段时间几乎天天晚上做噩梦,有人追着他喊冤——直到最近两日出的那些案子。”
“我找过刑部的朋友,问了一嘴——才知道那几个案子不过是这些人的落网之鱼罢了,真正的,都在老金挖出来的那个万人坑里呢。”成松喘了口气,“但到那时,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成松看向他,目光炯炯有神:“方才上神问我,怎么人工取精,我倒是想到了……”
扶渊豁然开朗,刚要接话,外面的门就被推开了,是施穷酸。
他毫不掩饰脸上的那种怨毒:“真不愧是成大将军啊。”
“所以,是真的喽?”扶渊歪着头看他,等着他点头。
施穷酸却没急着点头:“周大人还是想清楚些,我若应了,二位怕是没法见到明日的太阳了。”
“唔,好大的口气。”扶渊看向成松,装出一副可怜样子,“成将军,我好害怕啊。”
成松没理他,因为外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他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看了好一会儿,成松才道:“我也害怕。”
施穷酸本来也没想留着他们俩的命,无论他们说什么,直接上去五花大绑,混战好些时候,他二人才不敌被捆,又被推推搡搡地去了马场。
是缚仙索,扶渊瞬间觉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
也许是出生入死太多次,他和成松都算不上有多紧张,成松嘴上说害怕,比扶渊说害怕还假。
“可惜还没到这些神骏**的时候。”施穷酸又露出了那种带着怨毒的笑容,对成松道,“我也不想浪费,但实在是留不得你们啦。”
“你他娘的,”成松啐了他一口,“枉为人也!”
马夫们围上来,就要打他。
“施管事!”扶渊叫他,“那个,死我认了,但求死个明白,这些……是谁让你们做的?”
成松还是被打了,小腹上挨了好几脚,疼得他几乎站不起来——但耳朵仍竖着。
施穷酸这人,多少是有些变态的。正常人不会与一个将死之人多说什么废话,但如果是这个变态的话,如果这件事能满足他变态的快感的话,他会说。
果不其然,施穷酸是禁不住他们这些眼高于顶的大人们求他的,他瞬间有些飘飘然,朝北边儿拱了拱手:“自然是老祖宗,咱可是老祖宗的干孙子!”
成松并没有往宫里面儿想,闻言不由大惊;扶渊却好似早已想到,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便不再说话了。
施穷酸把他们送到了马厩前。
“将军,我委实不该胡说八道。”扶渊诚挚地向成松道歉,“咱们好像真的要被万马给踏死了。”
“周大人是聪明人。”施穷酸笑了笑,“模样也好,可惜,真是可惜了。”
“那你下辈子注意点儿。”成松闷声道。
他们被绑在了马场上仅剩的一棵小树上,身上被泼了散发着浓郁气味的水,扶渊想,大概是用来吸引那些马儿的。
这水一出来,马厩里的马便开始躁动不安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施穷酸才退后,叫了人去开马厩。
一时间,万马奔腾。
【作者题外话】:騳:音du二声,骉:音标biao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