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紫阳殿还是可以争取的,比方说成松成大人。”周同尘只是理智的分析,好似文山殿和他毫无关系一样——本来也没多少关系,“但是文山殿是在没什么好挣取的了,文山殿值得上神去争的只有祖父一人,但下官深知祖父为人处事之道,所以不必争取。”
“再怎么说,你和二爷都姓周,无论如何,都有影响。”扶渊正色道。
“我没事,我跟着上神。”周同尘道,“至于二叔,他哪在意这个。”
“我先把崇明殿的事收个尾。”扶渊道,“也该差不多了。”
当年的皇商胡氏,常年依靠文山殿,早已成了文山殿的一部分。扶渊拿下胡氏,却也仅仅是拿下了胡氏,未损文山殿分毫。所以当扶渊扶植江城秦氏的时候,分的权是崇明殿的权。
前头他就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别千端是天帝扶起来的,他们却未必能用。
扶渊先到了连远殿,便和周同尘告别了。出来迎他的是罗国光,老爷子看起来最近也没少挨折腾:“公子,太子爷到了,现在在寝殿等你呢。”
“行,”扶渊把缰绳递过去,“罗叔辛苦了。”
“没事,”罗国光跟在他后面,“公子,要叫姑娘们过来伺候么?”
“不用,我自己洗洗就睡了。”扶渊心想这个时辰,钟离宴也合该睡下了。他又琢磨了一下方才罗国光的话:“罗叔,你今天的话,有点儿怪。”
他身后的罗国光手一哆嗦,缰绳差点就掉在地上。
“怎、怎么奇怪啊……”罗管事强笑道。
“半夜三更,你和我说什么——”扶渊并未回头,也没有察觉到罗国光的异样,他一指寝殿,“‘太子爷在寝殿等我’还说什么‘叫姑娘过来伺候’,这要叫同尘那小子听了,不知会想成什么。”
少年的声音是带着些笑意的,罗国光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上神可别说这样的话,老奴没读过几天书,说话粗鄙,您这话传出去,才是真让人笑话。”
扶渊笑了笑,不再言语,径直回了寝殿。
大殿里还亮着灯,也不知道钟离宴是睡了还是没睡。扶渊摸到前厅,随便洗了洗,脱外罩时,又摸到了庄镇晓给的那两瓶膏药。
瓷瓶虽贴身装在衣襟里,却并没有染上温度,放在手里,仍是冰冰凉凉的。
扶渊想了想,还是保险起见,先把那瓷瓶放在衣兜里,自己轻手轻脚地摸进去,看钟离宴到底睡没睡。
钟离宴没有睡大床,挤在了小榻上,只身边的桌子上点了一盏小灯,灯上罩着红绡,暖了他周身。
扶渊有点儿不爽:不是他家的油不知道心疼是吧?明明那地方离东宫更近,做什么到他连远殿来。
他吹了灯,又出去了,宽衣解带,忍着疼把药涂上了。
药藏哪里比较好呢?塞在衣服里肯定是不行,别的地方……扶渊环视一周,最终把药藏在了以前习妍给的食盒里——纵观连远殿,应该还没有什么人胆子肥到偷他的点心。
他放下心来,蹑手蹑脚地摸回去了,也不管钟离宴,径直摸上了床。
床上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扶渊摸了一把,黏黏腻腻的,感觉挺恶心。他没多想,还放到鼻底闻了一下。
是血腥味儿。
他床上怎么可能会有血?
扶渊又胡乱抓了两把,发现床里面都是的。他咽了口口水,总觉得自己再这么摸下去,大概会摸到床那头躺着的被割了喉的尸体。
扶渊忽然想到一处不妥来:钟离宴为什么会在那样逼仄的小榻上睡着?必然也是打过大床的主意的,但他看到床上的这一大滩,于是——也说不通,他若见了,定然会叫人责问的。
扶渊想了一下,觉得这事邪性,便爬下来,摸出去找灯了。
今日是一个叫罗玥的小厮值夜,这人好似是罗国光的远房侄子,扶渊问过一回,但现在已经记不太清了。
罗玥听了,赶紧裹了衣服,点了灯诚惶诚恐地跟来——虽说里头都是遥山辞盏两个姑娘在打理伺候,并不**的事。
扶渊在前,罗玥提灯在后,等进了内间,罗玥上前,伸手一模,却什么也没摸到。他不敢造次,忙把灯提上来——这下扶渊也看清了,床上软枕绣被,没有一丝血的痕迹。
“公子,这……”
“许是我困糊涂了,”扶渊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方才那种粘腻的感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麻烦你夜里跑一趟,先回去吧。”
罗玥嘴上道不敢,把灯给扶渊留下了,自己躬身退出去,只余微不可闻的细碎脚步声。
扶渊也纳闷:自己方才是怎么了,难不成真的是没休息好,出了幻觉?
常令时常劝他按时吃药,好好休息,他却鲜少放在心上。令他没想到的是,常令是个深藏不露的,这种事有一次两次,第三次他就该请田水月来了。
而扶渊对田姑娘,向来是没辙的。
夜已深。
扶渊仰躺在床上,困意越来越浓,有如粘腻腥膻的血液,迅速蔓延全身。
【作者题外话】: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勤洗手,戴口罩,少聚集,能打疫苗的尽量打疫苗,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