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吴奎正面的反馈。
最好吴奎能手一拍,夸他辛苦了,然后许下承诺,提高他的工资待遇,或者换到之前那个电影放映员的舒适职务。
“都记下来了吗?”吴奎并没有如许大茂的预料那样,对他大加赞赏,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扭头看向王六一。
“记下来了,一共九条。”王六一点点头,把记录交给吴奎过目。
“好,那我们走吧。”吴奎再没半分犹豫,立刻就起身,准备朝外走。
这情形直接把许大茂给整蒙了。
“等等,你,你们是什么意思?那我一个伤患当猴耍吗?”许大茂一跃而起,掀开被子就要扑过去拽吴奎。
“谁把谁当好欺负的,难道不是一目了然吗?”王六一扭过来脸,冷冷地横了许大茂一眼。
“许大茂,多谢你的积极配合,咱们厂里应该不会出现第二个你了。当然,这件事儿以后,你大概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回家了。”吴奎也回头看了一眼许大茂,表情比他想象中平和太多。
许大茂从吴奎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就心里一咯噔,觉察到事情不妙。
但他还想着,能撑着一口气,把吴奎留下,好好谈谈。
可惜,许大茂想错了。
吴奎来看望他的时候,本就不是以个人身份来的。
他代表的是轧钢厂的态度。
许大茂这次闹这么大的动静,在整个厂里都引起很糟糕的影响。
然而,经过吴奎对于当时车辆和情况的分析,最终得出一个他都不愿意去想的答案。
许大茂是故意制造这起事故的。
甚至还是伪装事故。
吴奎跟杨厂长悄悄透露了一点苗头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来问询许大茂了。
这事儿本该公方来做,但是真的摆到台面上来说的话,对许大茂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整个轧钢厂可是有无数嘴要吃饭的。
岂能因为一个许大茂,坏了这么大的生意。
所以,吴奎之所以会来,还是他主动请缨的结果。
毕竟,就算他们的关系谈不上融洽,起码有邻里这份情谊在。
因此,吴奎甚至采取了最最怀柔的手段。
但这并不能让许大茂感觉到半分被优待的特殊。
他只觉得吴奎卑鄙。
搞什么?
玩我呢?
“吴奎,你这么做,与当了厂里的狗,有什么分别!”许大茂在吴奎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就因为被骗整个人气得像是充满了气的河豚。
他口不择言地对吴奎恶语相向。
然而,此时,许大茂最明智的做法是冷静下来,尽可能利用他手头的一切资源,跟吴奎套近乎,想办法把这件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许大茂期待这一天,期待一个对他十分有利的结果太久。
整个人都魔怔了。
当吴奎并没有按照他的剧本来走的时候,许大茂的理智完全崩溃了。
“注意你的措辞!”王六一立刻就听不下去了。
“这就要问问你了。许大茂,你规规矩矩拿工资过日子就好了,偏要动歪心思,又是为什么?若非如此,你以为我愿意来?”吴奎危险地眯了一下眼睛,抬手示意王六一往旁边站些。
这里是医院,吴奎并不打算出手教训许大茂。
的确,拳拳到肉的感觉很过瘾,但到时候,谁为吴奎的行为买单呢?
吴奎问着许大茂话,打量了下他的身板,活动了活动手腕,又揣回兜里。
“你懂什么!你一个成天被厂长当神仙一样供着的人,哪里懂我们这些人的苦楚!每天都是重复枯燥的工作,工资还就那么点,够干什么!我不就是想要涨点工资,想给我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点,我有什么错!你清高,你了不起,可你的工资不知道是我们的多少倍呢!你凭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许大茂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脚,指着吴奎的鼻子,越说越来气。
凭什么啊,都是人,凭什么吴奎就总是能超然物外一样!
还不是他被厂长器重,还不是他工资高,心里有谱!
要是他能拿到吴奎那种水平的工资,又何至于每天绞尽脑汁想这些馊主意!
真当许大茂不怕死吗?
他怕,怕极了。
在对自己下手之前,许大茂不止犹豫了十数次。
也正是这一次次的犹豫,让许大茂现在的心性已经被逼到了一个极端。
他越看吴奎那张脸,就越是想不通。
极度愤怒之下,许大茂一把抄起手边的水果刀,就朝吴奎扎过去。
“呀,杀人了!快来人呐!”王六一可没有吴奎那份镇定躲刀的胆气,看到寒光一闪,许大茂一击不中,还要继续,她就慌忙尖叫出声。
这里不是什么荒郊野外,而是人来人往的医院。
众人一看许大茂跟疯狂了一般,挥舞着尖刀还要劈砍吴奎,一个个义愤填膺地扑上来,把凶器夺下的同时,也制住了许大茂。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就是想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许大茂在被公方的人押走的时候,还在不服输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