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见人家,你直接从了不就行了?”
宰予扭捏道:“可《礼》上说:男女之间,如果没有媒人往来提亲,就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如果女方还没有接受财礼,双方就不会有交往,更不会关系亲密。
我这么做,恐怕不合礼法啊!”
子贡嗤笑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儿还有人守着这种规矩?
要是一切都按《礼》来办事,诸侯娶妻,还应该按照媵制来行事呢。
媵制者,诸侯一聘九女,之后永不再娶。
可你看看,现在哪个国家的国君只娶了九个?
国君都不遵守《礼》来娶妻,你就没必要抱着《礼》去娶妻了。”
宰予听到这里,立刻开始钓鱼。
他假装不放心的说道:“可咱们鲁国毕竟是礼仪之邦不是吗?我身为鲁国的使者,这么做总归是不好的。”
就像宰予预料的那样,他这句话一说,子贡喜欢卖弄口舌的毛病立马就犯了。
子贡道:“呵!礼仪之邦?虽然咱们鲁国在别的地方做的还算不错,但娶妻这一块儿,还不是一样不守规矩吗?
如果真说严格按照《礼》去行事,那先君鲁昭公当初娶于吴的事情怎么解释呢?
吴国和鲁国都是姬姓国家,而按照《礼》的规定,同姓是不能通婚的。
昭公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规定,就算他不知道,当时这件事传出来后,国内可是一片哗然。
但昭公不还是装作不知道,照娶不误吗?”
宰予闻言,装傻似的问道:“那当时夫子难道没有出面指责昭公吗?”
子贡摇头道:“没有。”
宰予一脸好奇:“喔?为什么呢?”
子贡神神秘秘的向四周看了看,直到确定屋外没人后,方才冲着宰予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子贡小声道:“我一开始也奇怪夫子为什么不去指责昭公,但这件事毕竟过去太久了,知道内情的人只有子路这些追随夫子较早的老学生。
于是我就去问他们,结果子路他们告诉我,夫子虽然也觉得娶同姓女子不妥当,但总体上竟然是偏向于支持昭公。”
宰予原本只是想套子贡的话,没想到居然钓出了这样一桩奇闻。
于是他赶忙追问道:“你不是在胡编吧?夫子提倡复兴周礼,怎么可能支持违礼呢?”
子贡见宰予不信,立马开始举证,证明自己没有瞎编。
“夫子的确支持复兴周礼,但这件事你得往深处想啊!
夫子复兴周礼的目的是什么?
复兴周礼,是为了让天下重新回归到周公时期那种天下大治、四海升平的状态!
而阻碍鲁国回归到治世的最大障碍是什么?
是三桓啊!
昭公之所以要迎娶吴国的女子,就是想要引入吴国的力量,去削弱三桓的势力呀!
所以说,夫子虽然不喜欢这种做法,但也没有明确批评过昭公的行为,原因就在这里。”
子贡得意洋洋的说完了自己的分析,他正为这番论断自豪的时候,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书写的沙沙声。
子贡低头一看,宰予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从袖中掏出了纸笔,一句一句的把他之前说过的话全部记录在桉。
“子我!你这是干什么?”
宰予一边写,一边道:“没什么。我怕你以后不认账,所以先留下文字记录。”
“你留文字记录干什么?”
宰予忽然停笔,两手抱拳遥祝东方:“当然是为了在回国之后,向夫子他老人家禀报了!
你说夫子知道昭公违礼,然而却隐瞒不报。
你端木赐说出这种诋毁之言,难道不应该让夫子知道吗?”
子贡这才发现中计,他指着宰予的鼻子,险些大骂出声:“子我!你……”
宰予撕拉一声扯下写满字的纸张,递到了子贡的面前。
“陪我去见那名女子。”
子贡顺势接过纸张,藏入袖中,脸色也骤然一变。
“早说不就完了吗?咱们同学之间,还搞得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