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确定,确实是天宫出来的宦官。”叶纪棠将手中赤红色加急的密报递给向挽清,“而且是奉天殿出来的人。”
向挽清接过密报的手一顿,这才继续看下去。
奉天殿乃是北汉天帝总理一切政务所在,与南朝皇宫的太和殿一样,乃是机要之地,一般不是极为看重的宫人,连踏进那里的资格都没有。
他既然是出身奉天殿,便足矣说明颇受天帝看重。
而且从这份密报上可以看出,他不仅仅只是受看重这么简单,甚至还是广水炎的义子。
广水炎乃是从小伺候天帝长大的内侍,赐姓为广,取自国姓唐的部首,以一个阉人之躯得此尊荣,足以见得其受宠的程度。
而此人既为他唯一的义子,身份自然也不简单,可如今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西岭圣都……
既然不可能是圣帝指使,那就只能说明在北汉朝堂内部,早已经不是铁桶一块,有人的手甚至已经能瞒过圣帝,在整个天下搅弄风云。
而最为可怕的,还是到目前为止,他们甚至连这个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还是个手段高超势力强盛的敌人
,如何不让人心生忌惮。
向挽清:“只怕这次北汉之行,也不会如我们以为的那般简单。”
叶纪棠剑眉微压:“我原以为淑鸢在北汉尚算安全,可如今看来,当年我没有执意让她回来,还是我做错了。”
向挽清神情微动,这还是叶纪棠第一次提起当年淑鸢和亲的事情,似乎还另有隐情。
叶纪棠将身子轻轻倚在墙上,右手拇指一下下抚过白玉扇炳,目光罕见的带上几分追忆:“那年我才十三,朝中刚刚与西岭开战,又发旱灾,整个南朝民不聊生,遍地哀嚎……”
在他这略带怅惘的声音里,向挽清眼前仿佛又铺开当年那幅血染山河的残破画卷,那一年可以说是南朝开国以来,最为困窘难捱的一年,天灾人祸,层出不穷,甚至连京都都能看到不少流民。
当时知雨阁刚刚成立不过三年,叶纪棠虽有心,却根本无力挽回这倾天颓势。
更为重要的是,恰逢当时叶纪棠身上那多年没有动静的蛊毒又突然发作,这一切也只能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等叶纪棠蛊毒恢复过来之后,淑鸢早已经随和亲的队伍踏出京都。
叶纪棠单人一骑追
出数百里地,想将带淑鸢回来,可谁知却被拒绝。
此后一别已近十年,竟是除了偶尔书信再无联系。
叶纪棠将目光从虚空中收回来,落在实处:“当初我入宫,与明妃不和,也不愿示好叶珃。宜安郡主虽然亲近于我,但她毕竟不长居于宫中,唯有淑鸢不顾我身份不明,从小善待于我。”
“她长我三岁,我便一直将她当做长姐看待。当初她执意远嫁北汉为妃,我无力阻止,一直是个心结。可又觉得有舅舅庇护,说不定也比生活在南朝这倾轧争斗不止的地方要好。”
“谁知竟是又进了另一个火坑。她为人温良,遇事又只会退让……”叶纪棠面色不变,握着折扇的掌背上却因用力爆出几根青筋,“当初不管她说什么,我都应该将她留下来才是。”
叶纪棠这一生珍之重之的人不多,可淑鸢绝对是排在前面的那几人,甚至连对淑和的疼爱,从某种意义上都不过是他对淑鸢的爱屋及乌。
如今知她极有可能身处群狼环伺的险境,再加上之前已经利用淑鸢的名义传信给他,便知道淑鸢已经落入那幕后之人的眼中,叶纪棠心中便怒意更甚。
向挽清知他是动了真怒,莲步轻移
跪坐到他身侧,小心翼翼的将那白玉折扇从他手中抽出,又将自己手掌与他的相贴:“等南朝事了,我们便一同去北汉,一来解你蛊毒,二来揪出幕后之人,一定不会让公主有事。”
“嗯。”叶纪棠闷闷的应了一声,长臂一揽将她搂进怀里。
向挽清顺势回手拥住,最近所有事情纷至沓来,再加上他们有意在离开京都前收网,两个人几乎忙的脚不沾地,片刻不敢松懈,已经许久没有过这般安静相处的时刻。
两个人难得偷闲,如同久溺的人汲取岸上新鲜的空气,缓和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
向挽清这段时间熬了不少夜,如今整个人在叶纪棠怀里松懈下来,一直压抑着的睡意便控制不住的袭来。
叶纪棠轻唤了几声都没有反应,这才发觉她早已经沉沉睡去,忍不住低笑一声,小心翼翼将她横抱到一旁软榻。
“阁……”曲亦辰急匆匆进来,却劈头盖脸遭了一记冷眼,连忙噤声不语。
叶纪棠见没有吵醒向挽清,又仔细帮她掖了薄毯,这才刻意放轻了手脚往外走。
曲亦辰忙跟着他出了房间,离远了一些才急忙开口:“阁主,左司马来信,东华军队有
一支近万人的精锐部队,前几日拔营往那矿洞方向而去!”
叶纪棠:“万人精锐?”
“是!”
“之前我让向洛凡将永城最近发生的事不论巨细尽数来报,如今可有消息?”
曲亦辰:“有是有,不过……不过只是永城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