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挽清……我好恨啊!”
“向挽清……你还我命来!”
月深人静,本该是安睡的时间,向挽清却睡得并不踏实,双眼紧闭,面色却难看的紧。
“向挽清,向挽清。”
森尧被她的声音惊动,站在她榻边一看,才惊觉她如今整个人都在轻颤,如同见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
辗转难安,惶恐惴惴,挣脱不得。
他皱着眉唤了好几声,向挽清才猛地惊醒,眼底有瞬间罕见的惊恐未消,连带着看向森尧的眼中,都带着从未有过的依赖与湿润。
像是星月照映下的湖塘,幽深深邃却闪着细碎的光芒,随着涟漪一圈圈的晃开,在他指尖温柔拂过。
可惜这一抹脆弱去的太快,尚且来不及让人回味,便被尽数收敛。
向挽清的眼底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凝,只是仍难掩疲惫,她揉了揉眉心,长出一口气,这才有些无奈的开口:“我又梦魇了。”
“恩。”森尧点头,“已经连续三天了。”
自从鸾无双死后,她曾有几日睡不安稳,后来渐渐好些,原以为不会再有事,谁知如今又发作,还是一连三日,一日比一日严重。
森尧看着她近乎透明的苍白,眉心忍不住皱起:“要找大夫看看吗?”
“不比。”向挽清摇摇头,“只是睡不好,明日我让锦碧在房里熏些艾叶就行。”
森尧存疑:“真的没事?”
向挽清:“真的没事。”
森尧看着她虚弱的笑意,眉头皱的愈紧,可到底还是没说什么:“那你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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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西城墙外,沈逢看着站在自己一行人三丈之遥的锦袍男子,脸色阴沉难看至极。
只是对面那人似乎一点都没有看出他如今心情不愉,锦袍华服,玉扇轻摇,端的是皎皎风姿压过漫天星月。
“晋谦王。”沈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那三个字。
叶纪棠轻笑了下,收了折扇负于身后,一步步踱近:“夜深露重,六圣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见他逼近,跟在沈逢身后的几个黑袍人立刻警惕的上前,只是碍于城门处众多士兵,不敢直接亮出兵刃。
“六圣子这般未免也太令人心寒。”叶纪棠遥遥站住,叹了口气像是当真伤心,“你我毕竟认识也有数月,怎还这样提防。”
“叶纪棠,我父皇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后动了手脚!”沈逢几乎是将所有的脸面都撕了个彻底,今日他收到飞鸽传书,称沈婼病重,而沈念短短时间已经把持了朝中近半势力,让他速速归来,以防生变。
“六圣子这话说的,圣地如今也年逾花甲,身上有个小病小灾也是正常,怎么还能于我有关,圣子实在是太高估在下了。”
沈逢闻言脸色一变,原本的三成怀疑也变为了九分笃定:“叶纪棠,本圣子还没说我父皇究竟是怎么了,若不是你所为,你又如何知道我父皇病重!”
“好像也是。”叶纪棠笑道,“那六圣子就当我是猜的吧。”
“叶纪棠!”他这明显的轻视不屑,显然是激怒了沈逢,长剑猛然出鞘,在月光照射下泛出森冷的光亮。
随着他的动手,他身后那十余个黑袍人也都抽出兵刃,皆虎视眈眈盯着叶纪棠,在场气氛一压再压,满是风雨欲来之势。
可这风眼正中的叶纪棠,却偏生连笑意都没有减退半分:“怎么,六圣子想在这里动手?”
他话音弗落,城墙之上众多士兵瞬间搭箭上弩,直指沈逢一众人等,弓弩粗壮,在这般距离之内,只怕是他们尚未碰到叶纪棠,便会被这样密度的箭弩刺成一个个筛子。
“……”沈逢只觉心中怒意一再积压,看着叶纪棠的眼神更是愈发阴冷诡谲,可如今尚在南朝,还是京都,一旦对上他根本毫无胜算,还平白落得个先动手的理亏,实在是不太划算,只好收剑回鞘,狠狠一挥衣袖,“今日之事,沈逢永记于心,日后若是再见,必定百
倍偿还。”
字字咬牙,句句切齿,浓郁得像是从从敲碎的骨头缝里扣出来的怨恨。
“我们走!”
叶纪棠笑着往边上让了让,留出个完整的城门来:“其实六圣子不必急着赶路的,旁的不敢说,至少在你回去之前,圣帝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沈逢的步子猛的一顿,他正好走到叶纪棠的边上,闻言扭过头死死盯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纪棠:“我的意思自然是圣帝吉人天相,六圣子不必着急。”
“你这是想让我和沈念内斗?”沈逢那类蛇的瞳孔略微缩紧,“你给父皇下药,却不真的杀了他,让沈念趁我不在夺权。而是故意拖延父皇的病情,让我有时间赶回去,以内耗我西岭的实力。”
叶纪棠表现了个略有些浮夸的惊讶,白玉折扇点了点鼻尖,随即又笑开,神色鄙夷而挑衅:“猜的好准,那又怎样?”
短短八个字,沈逢却能读到这话里未尽的意思。
叶纪棠的这个局,向来不是诡计,而是阳谋,即便被你看穿我所有计划,却依旧只能按我设计好的走下去。
沈逢这才体会到些许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