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她重生之后,改变了不少历史走向的原因,许多事情即便她拥有前世的记忆,也都无法揣度接下来究竟会如何,例如鸾无双之死,也例如今日江方圆与向铭熠竟能一同上香。
向铭熠一直以来都冷冷清清的性子,平日里见他一个笑意都难如登天。
这人说的好听是出尘谪仙,说的难听其实就是冷血无情,今日看似冷淡依旧,但比起旁人,他对江方圆的态度足以称得上和善。
可正是因此,她才更觉得奇怪,她与江方圆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接触都不算多,但无论如何,向挽清也绝不相信,她会是能让向铭熠另眼相待之人。
如今他这般样子,江方圆懵懂无知沉醉其中,可在向挽清看来,倒像是一只恶兽早就于暗处张开巨嘴,蓄势待发般随时准备将江方圆吃的骨皮不剩。
“清清,那是……”
向挽清被宋知鸢的声音唤回神来,这才发现她们那几辆马车旁边,如今正围着不少人指指点点。
向挽清:“怎么回事?”
马车边正一脸急切的小厮见她过来,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小姐,有个妇人走着走着突然自己昏倒在咱们马车边上。”
向挽
清:“昏倒?”
围观的人虽然不少,但是见这马车上虽未曾纹着族徽,光看派头与架势也必然不是一般的达官贵族,如今主人家回来,也不敢再围得太紧,呼啦啦退开一条路来,也让向挽清看清那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是个约莫三十许岁的夫人,看上去家境并不太好,粗布衣衫上还有几块补丁,脸色更是青白斑驳的吓人,即便昏死过去眉头依旧皱的极紧,像是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疼痛。
向挽清皱眉道:“先把她扶上我的马车,回城找大夫再说。”
小厮一怔:“可是小姐,她万一是讹咱们呢。”
“……”
向挽清都懒得理他,回头与宋知鸢说明情况,请宜安郡主回城后先送她母亲回府,等她处理玩这妇人的事,自会回去。
反倒是锦碧看了那小厮一眼,有些无语的开口:“你放眼满京都,哪个蠢货敢讹咱们左司马府,也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小厮这才讪讪一笑,摸摸脑袋竟还有些自豪:“好像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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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这位小姐的话,这是典型的头痛之症,大部分病人是因为操劳忧虑过重而产生,一般来说这病虽时常发作,但
辅以药物,再加上静养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不过……”
这大夫欲言又止。
向挽清顿时了然,此人看着家境并不好,看那双满是皲裂的手更是一看就知道常年操劳,哪有闲钱闲时治病休养。
“所以她是头疾发作才会昏倒?”
大夫:“头疾发作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应该是营养不善,饥渴之下再加上头疼,才会昏倒。”
向挽清正要点头,就见方才正在里间照顾那夫人的锦碧掀开薄帘,恭声道:“小姐,她醒了。”
“妇人李氏谢过小姐大恩大德。”李氏显然已经搞清楚是向挽清将她带来救治,一见她进来便急急忙忙想要起身行礼。
只是她刚醒没多久,身子尚且虚弱,一个猛子没能起来,反倒又刺激的脑子隐隐阵痛。
“行了,躺着吧。”向挽清见不得这副模样,一抬眼示意锦碧将她按了回去,“你自己有头痛之疾,自己清楚吗?”
李氏感激的看了看向挽清:“清楚的,只是未曾看过大夫,原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天竟……真是麻烦小姐了。”
向挽清眉心抚平又叠起,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头疾不可小觑,我让大夫
抓了些药给你,回去吃上几日。”
“不……不必了。”李氏面色突然一变,有些窘困又有些羞愧,“我,我身上只有三文钱,或许连这位大夫的问诊费都不够。”
“……不要你的银子。”向挽清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你家在何处,我差人送你回去。”
她并非圣人,即便知道这妇人已经病情沉重,也没有动过为她去找医老的心思,随意找大夫抓几服药,送她回府,顶天了再给上几两银子。萍水相逢,她自问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
“不……谢过小姐。”她原本应该是想拒绝,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我家就在城西周至巷三十七号。”
向挽清颔首,随意指了个人道:“我先回府,你送她回……”
话到一半,向挽清话头猛地一顿,又扭过头来看着李氏,目光头一次带上探究:“你说你住哪?”
李氏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怯生生的又重复了一遍,向挽清这才确信自己方才没有听错。
李氏以为她是嫌偏远,连忙道:“小姐,其实我自己回去也没事的,不必劳烦您。”
“不是,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向挽清顿了顿,笑意突然绽开的格外真心几
分,“既然你这里无事,我便先走了。”
“多谢小姐,不知小姐可能留下名讳,日后我与夫君必定登门拜谢。”
“不必,我今日不过略施援手,称不上什么谢不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