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挽清。”
正在下马车的向挽清整个人都下意识的一僵,随即抬头,便撞进一片盛着星光的海里。
叶纪棠眼里含着些怒气,可又在看到向挽清脸色的同时变成无奈,上前两步扶着她下来:“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向挽清晃了晃有些发胀的脑袋:“你怎么在这。”
她并未回府,如今来的地方,是景府。
叶纪棠:“猜的。”
他办完事之后便回了右司马府,才知道他前脚刚走,向挽清后脚就入了宫,见她还没回来,就猜到她肯定会来这。
果不其然。
向挽清点了点头,抬眼望去,入目却是刺眼的白布,在清晨的冷风中颤巍巍的摇摆,偶尔“哗哗”作响,像极了故人哭诉。
“我来看看姐姐。”向挽清喑哑着开口,抬脚往里面走去,“陛下那算是安抚住了,你那边查的如何?”
见她累的脸色都开始发白,叶纪棠除了心疼哪里还有心思怪她,一边随她一同往里走,一边尽可能简洁而明确的阐述。
叶纪棠概括的不错,向挽清快到内院时候,正好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这样说来,最后鸾姐姐之所以……是因为东华的人?”
叶纪棠:“是。只是余怅虽未曾动手,但我皇兄对鸾无双的杀心却是不假。”
“荣襄王也好,江倦川也罢。”向挽清闭了闭眼,声线喑哑低闷,“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有我在。”叶纪棠安抚似得开口。
向挽清:“……”
她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叶纪棠的话,只看着景府前厅那具沉香木制成的棺材,沉默不语,却也不曾上前。
直到景羡父亲看到他们,上前行礼的时候,向挽清才仿佛被惊动了一般身子猛的一晃:“伯父不必多礼。”
景父直起身子,原本尚算康健的男子不过一夜之间竟像是老了十岁,可见到向挽清的那瞬间,语气却带着不甚明显的骐骥:“县主,那凶手你可查到了究竟是谁,如今在哪……”
向挽清:“是府上一个婢女,因犯错被姐姐责罚,怀恨在心,如今已经死了,死的并不算安乐。”
景父那浑浊的眼里很快涌起一抹水光,随即又迅速湮灭,只紧紧握着拳头,喃喃道:“无双向来待下人温和,她却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好,好,死得好。”
向挽清:“伯父,我想单独和姐姐说说话。”
景父点头道:“如今尚未封棺,县主就再和无双说
几句吧。我去后院,把凶手伏诛的事告诉内人,她伤心过度,刚刚昏厥过去,也不知醒了没有。”
向挽清心里咯噔一下:“昏厥?医老可还在?”
景父:“在的,医老一直守着内人。”
向挽清这才放心了些,鸾无双出事已实非她所愿,若景羡父母再出事……她竟连想都不敢去想。
眼看着景父挥退所有下人,又往后院而去,向挽清深这才吸了一口气,一步步往前走去。
三五丈的距离,向挽清从未觉得竟这般遥远,她步步维艰,越是靠近便越是想逃离,可到底,还是站在了棺木之前。
鸾无双显然已经被整理过了仪态,换了素雅的衣衫,挽了繁复的发髻,若非白的吓人的唇色,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向挽清多希望她只是睡着了,睡一觉醒来,仍可以笑语嫣然的同她开玩笑,她们可以一起为未出世的孩子缝制衣衫,一起翻遍古籍为孩子取名,一起……
向挽清突然被指尖的凉意冰的浑身一颤,恍惚间回过神才发现是自己指尖贴到了鸾无双的手腕,于是冷意便顺着指腹一点点透进来,一寸寸蔓延到胸腔,克制而又残酷的告诉她。
斯人已逝,不可追溯。
她忽然觉得满
眼酸涩,分明几日前,还不是这样的,甚至几个时辰前,她还在和自己说话。
“姐姐……”向挽清声线里是极力都控制不住的颤音,“那个侍女已经被杀了,怂恿她的人,全家皆葬。荣襄王的那个心腹,叶纪棠也没放过。”
“……你不要怪我没告诉伯父伯母实情,不论是荣襄王还是江倦川,都并非善类,我不愿他们背负这些,你的仇,我自然会亲手为你报。”
“叶望烽也好,江倦川也罢。”向挽清雾气弥漫的眸底,尽是狠厉猩红,“都得死。”
叶纪棠站在前厅之外,以一种绝对守护的姿态看着向挽清伏在棺木之上喃喃低语。
他是这个世上唯一知道向挽清前世之事的人,可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才更清楚她如今的无力与痛苦。
两世为人,苦心钻营。
一步步背负着血海深仇而来,原以为大仇得报一切就要慢慢好起来,却因为自己间接害死了鸾无双。
她如何不悲,如何不恨。
向挽清并未絮叨很久,相反,她只低语了片刻,便敛起了脸上悲容,收起了眼泪水汽,即便面色依旧极差,可至少从脸上看去,除了比平日里更淡漠冷静些,已经并无异常。
可她越是如常,
才刚看过她方才模样的叶纪棠却越是忧心,他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向挽清,半伏下身子与她平视:“我们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