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到底还是您厉害,三言两语的,陛下也就放了清乐县主,不然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只怕是要掉一层皮。”明妃身后的宫婢回头张望了一眼,确信已经见不到向挽清的身影,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
明妃:“陛下本就不想罚她罢了。”
不然那张画像上小女孩的事,分明是个极大的破绽,又怎么会不再追问。不过想来以向挽清的聪慧,即便是追问了,只怕她也能瞒天过海去。
那宫婢跟在明妃身边不久,从未接触过核心之事,自然也不懂这朝中势力弯弯绕绕的功夫,见明妃没有细细解释的意思,又继续开口道。
“不过娘娘,这清乐县主看着稳重安静,没想到行事竟这般大胆。那架势活像是要掀了整个京都似得。”
“谁允许你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子?”明妃脚步一停,精致的眉眼压成一个凌厉的弧度,“你懂个屁。”
“奴婢知错,还请娘娘赎罪。”那宫女跟了她数月,还是第一次见她发那么大的火,一时不知犯了什么错,却还是忙不迭的跪下请罪。
“本宫对她不满是本宫的事,
可她与纪棠既然有了婚约,便不许旁人如此说三道四。再有下次,本宫就拔了你的舌头喂狗,听明白了吗!”
明妃眉眼如画,即便是怒意勃发的模样也是好看的紧,只是如今那宫女战战兢兢磕头请罪,竟也无人欣赏这幅画卷。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奴婢知罪,还请娘娘赎罪,请娘娘赎罪!”
明妃冷眼看着她仓皇至极跪在自己面前一下下磕头,很快就在地上洇出一片血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一瞬间的松怔。
“若是……”她喃喃开口,声音低到在风里轻轻拂过就消散无踪,“若是能为姐姐报仇,莫说一个京都,就算掀翻了这天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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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大人,今日御书房内,倒是好好谢过你了。”
叶珃上朝,在御书房内的众臣自然也是急匆匆而行,唯独苏晗与向铭熠二人,像是约好了一般,故意慢了半步,远远的挂在众人身后。
“苏大人谢我?替谁谢?以什么身份?”
“向大人?”苏晗没想到向铭熠出口就是这么凌厉的话,皱了皱眉还
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温和,“替挽清谢,以朋友的身份。”
“……挽清。”向铭熠步子一顿,第一次将目光落在苏晗脸上,“她许你这么叫她?”
还不等苏晗回答,他又自顾自道:“也是,以你的性子,若非她应允,只怕也叫不出口。”
许是向铭熠说这话时,眼底占有欲似得光芒略有些乍眼,苏晗脸上的笑意都收敛几分,愈发显得清正端雅:“向大人,我虽不知道你今日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有些不该有的念头,我奉劝大人还是尽早抹去的好。”
向铭熠:“不该有的念头?”
苏晗:“向大人何必在我这里假惺惺。以你的手段本事,若是辅佐叶青临,只怕大半个朝堂如今都是你的。”
“可你偏偏转而求其次去了太子麾下,太子软弱无能,丞相也久不问朝事,皇后虽有中宫之名却无中宫之实,还随时会一命呜呼。你选的这条路不说从头开始,只怕是称得上步步艰难。”
苏晗:“而你走的毅然决然不说,甚至还囚禁胞妹,软禁父母,对叶青临一脉斩尽杀绝。此间种种,旁人即便之前猜不到
,可你今日维护挽清至此,总有聪明人能察觉几分端倪。”
向铭熠轻笑道:“旁人都说苏大人端雅公正,君子之风,真该叫那些人来听听,他们心中的君子,说出来的都是如何大逆不道的话。”
苏晗皱眉道:“君子在乎心,不在乎言。”
“可惜我与你不同。”
向铭熠面色本就比常人要更白一些,平日不苟言笑的时候愈发衬得一双黑眸幽深寂静,让人望之生畏,可他如今说话的时候眼里竟带着几分难得的光彩,像是憧憬又像是怀念,竟让整个人都蒙上一层生机。
“苏大人是君子,善谦让,懂进退知分寸。而我……做不出那般成人之美的好事来,但凡我认定之人,就是拼了命,也要留在身边。”
苏晗终于敛起脸上所有笑意:“强求所来,得之何乐?”
向铭熠:“若不得,生而何乐?”
他鲜少笑,至少苏晗从未见过,可他说完这话的时候,极薄的唇竟也划出个浅淡的弧度来:“苏晗,你我不是一类人,我以为你早该知道的。”
苏晗看着他远去,眼底尽
是讳莫如深。
他自然清楚现在的向铭熠是个什么样的人,今日试探,也不过是看看是否还有转圜余地,毕竟即便是他……也不愿真的与向铭熠对上。
此人年纪虽小,可心机城府之深,连他也忌惮三分。
可现在看来,事情并未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向铭熠那短短几句话里唯一透露出来的信息,便是对着向挽清锋利且毫不掩饰的独占欲。
这情感来的莫名且诡异,毫无道理却偏生极为坚定。
直愣愣不加掩饰的朝着向挽清而去,不将她整个人拖拽回来誓不罢休。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