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二月十一的那个夜晚,乐答应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叶珃,假装欣喜的脸下,是疯狂抽搐畏惧的眼神。
自她被禁足开始的短短数日之内,她设想过无数次叶珃来看望她的情形,可这无数次的幻想之中,绝对没有如今的情形。
叶珃看着略显冷清幽暗的寝殿,微微皱眉道,“怎么连贴身服饰都宫人都没有一个?”
乐答应不动声色的将袖中的金簪藏的更靠里一些:“臣妾……臣妾想一个人静静,就让她们暂时退下了。”
她内心忐忑难安,仓皇之下并未发现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高公公那突然皱起的眉心。
叶珃见她脸色难看,皱眉道:“朕听说你适召了太医?”
乐答应一怔。
高公公适时开口:“谨妃说乐答应您身体不适,召了王太医。陛下担心,所以过来瞧瞧。”
乐答应这才明白为何叶珃会突然半夜驾临,她恨得咬牙,却只能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跪倒在地:“臣妾有罪之身,陛下厚恩不胜惶恐。”
若是换了之前,叶珃愿意来看她一眼,她说什么也会
缠着他求饶哭诉,以期他心软。
可如今那侍卫就躲在一边的矮柜之内,她整个人都仿佛被架在万丈悬崖的上空,脚下唯有一根巍巍细线,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殃及满门的结局,如何还能有心思与叶珃做戏。
叶珃却不知道隔着他几步之遥的矮柜中,便藏着一个丑恶的秘密,毕竟是宠爱多年的女子,见她一反常态的小心畏缩,心中倒也泛起几分叹息。
“起来吧。”
“多谢陛下。”叶珃的声音虽然只缓和了一丝,可乐答应服饰他多年,惯会察言观色,又哪里会感觉不到,只是如今她心中非但没有半分喜色,反倒是愈发焦灼。
叶珃:“朕听说你最近都不曾好好用膳?”
乐答应嗓子略显喑哑:“臣妾有孕,胃口不好也是正常。”
叶珃:“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无辜,还是要为了他多着想。”
若换了寻常,乐答应必然是要争辩几句,可如今她只想着早些打发了叶珃,闻言也只是开口道:“臣妾明白。”
“嗯。”叶珃微微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他
不开口,乐答应就更不可能主动再挑起话题,一时间偌大的寝殿便显得有几分幽静。
叶珃沉默少许:“既然如此,朕就先回去了。”
乐答应微微抬头,勉强挤出一抹正常的笑意:“臣妾恭送陛下。”
她今日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反常,叶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想想又觉得或许是因为被自己降罪之后性情才有了变化,也没有多想,便想转身离开。
乐答应见他作势欲走,含恨不舍的同时也仿佛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尚且不曾落到实处,就又被高公公的一句话憋了起来。
“陛下,乐答应毕竟怀着龙胎,身边怎么能离了人,依奴才看,还是应该叫这宫里的宫女来随身伺候着的好。不过,这宫人见陛下驾临都不曾迎驾,实在是有失体统,只怕不适合继续服侍娘娘。”
叶珃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乐答应身边伺候的那个宫人确实是到现在都不曾出现,当即皱眉道:“当真是没了规矩。”
乐答应脸上笑意僵硬,手脚都仿佛带着寒气:“陛……陛下,她这几日也辛苦了,或许是不小心在哪睡着了。”
高公公:“娘娘心善,留她们在自己寝殿休息。”
叶珃不解其意,乐答应却在瞬间的愣怔之后,头皮都猛的发麻。
高公公一指那矮柜,朝着叶珃微微躬身:“陛下,此处有两道气息,一强一弱,弱者细若游丝,应该是被重伤,命悬一线。”
叶珃猛的皱眉,他对高公公的本事自然不会有质疑,当即沉声开口:“打开。”
高公公会意,衣袖一甩之间那柜门竟无风自动,露出藏匿其中的一男一女。
男子太监打扮却面带胡须,女子额角带血,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伤,尚在昏迷之中。
而就在柜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乐答应立刻尖叫着瞬间扑倒在叶珃的面前:“陛下,你听臣妾解释啊陛下!”
叶珃俯下身,狠狠捏住她下巴,面色狰狞狠辣:“所以你一反常态,就是为了朕走后你可以和这个小白脸私会?!”
“不是的陛下,是他……是他潜入臣妾的寝宫,打晕臣妾的侍女,臣妾是害怕他对陛下不利,所以才不留陛下的!”
那侍卫尚且没有从被发现的情况中反应过来,一转头就听到乐
答应将所有罪责都推在自己身上,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高公公见他长得熟悉,上下打量之后突然开口道:“陛下,此人原本是宫中侍卫,一月多前突然无故消失,今日不知怎么,竟会出现在这里。”
高公公此话虽然没有言明,但一月余前岂不是乐答应刚刚得知自己有孕的时候,再加上他如今深夜出现在此,如今神色不曾慌乱恐惧,反倒悲怆心痛,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事。
方才那一丝心软,如今全都成了铺天盖地的愤恨,他狠狠一脚踹在乐答应肩头,怒斥开口:“贱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