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就连对狗不太了解的王岳,都能清晰地察觉到大狗和两只狗崽之间那种细微的情感转变。
他惊奇地看向宋阳:“还真是如此!”
“那必然,师傅曾经跟我讲过,世间万物皆具灵性,狗是最通晓人性的。相处久了,它们真能听懂人言,甚至能从人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表情,洞悉你的欢喜、恼怒、悲伤、愉悦还有心思,尤其是优良品种的狗。”
宋阳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轻柔地抚摸两只狗崽背上的毛,又揉了揉它们的脑袋。
就在这时,两只狗崽都把头伸过来,嗅了嗅宋阳。
看到这般情形,宋阳知晓,事情有了向好的转变。
这两只狗崽都不大不小,大概一岁上下。
它们的食量与普通的土狗相仿,也不挑食,剩菜剩饭便能饱腹,无需格外精心地饲养,不过性格和体型的发育较晚,从出生到完全长成需要两年左右。
也就是说,这两只半大的狗崽正处于最适宜训练的阶段。
上辈子放羊的时候,宋阳也养过一只青川犬,是师傅送给他的,那是一只极好的狗。
宋阳腿脚不便,拄着拐杖行走,怎能追得上满山乱跑的羊?全靠那只青川犬帮忙看管。
相处久了,它与宋阳配合默契,宋阳一个手势,它便能领会,知晓哪些羊跑得太快需要阻拦,哪些羊偷吃庄稼需要驱赶。
想起那只狗,宋阳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有一回他得了重感冒,头晕乏力,可山洞里那三十多只羊还饿着,不能不管。
于是他强撑着把羊赶上山,让青川犬看着。结果一天下来,丢了两只半大的羊。
青川犬把剩余的羊赶回来后,宋阳发现羊少了,就让它回去找。
一直到半夜,它才归来,嘴里叼着两只已经死去的半大的羊。
就因为那次,宋阳打了它,还骂了它。
后来宋阳仔细琢磨,没有领头羊的羊在山上就像迷途的幽魂,别说是狗,就算是人也很难将它们追回。
青川犬咬死羊叼回来,实是无奈之举,能做到这般已然不易。
它并非因饥饿才咬死羊,而是出于忠诚,宋阳因而感到格外惭愧。
宋阳很想再让那只青川犬陪伴自己,只是那是八二年以后的事了,当下没办法,只能日后再作打算。
此刻,最为要紧的是尽快归家。
天空始终阴沉沉的,寒风不时呼呼地刮过,将山林吹得沙沙作响。
云彩渐渐变红了,这是彤云,是下雪的征兆。
“山子哥,今日无论如何都得回到村里,不然要是夜晚下雪,在山里可就难受了,恐怕难以承受。”
“是得加快步伐,还有几十里的山路,如今又多了两只狗崽,怕是要到天黑许久才能进村。”
“再晚也得回去,到家就好了,总好过在山里待一整晚,反正都得走。”
“那倒是!”
两人沿着古道,步入了昏暗的深山老林,翻山越岭,一路疾行,仅在中途停歇了片刻吃了两个馍。
宋阳顺便掰了些馍喂给两只狗崽。
它们闻了闻宋阳递来的馍,一点不挑食,叼过去像啃骨头一般歪着头咀嚼。待两只狗崽各自吃了一个馍后,似乎已经开始接纳宋阳了,对着他摇起了尾巴。
这个小小的变化让宋阳格外欣喜。
再度启程,天愈发黑暗,山林也更为昏暗,仿佛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浓雾。
在山腰较高的位置,能明显看到浓厚的雾气飘拂着,慢慢地,草木上结了一层冰,天空下起了小雨,落在草木上即刻变成了冰,就连两人的头发似乎也被冻住了,变得硬邦邦的。
就这样,两人两只狗在寒风细雨中,咬着牙,看着从鼻孔呼出的两道白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地前行。
天渐渐黑了,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声响,那是雪粒纷纷落下,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不经意间,地上已铺了一层白色,接着雪花开始飘落。
山林里的小路已经无法行走了,那些在沟谷和石壁之间开辟的小路狭窄,结了冰后又湿又滑,关键是视线愈发模糊。
还好,此时已经到了熟悉的地方,离通往川陕两地的盘山公路不远了,于是两人果断翻过一道山谷,踏上了公路。
盘山公路也是一片漆黑,阴森恐怖,不过好在不必担忧不慎坠入山谷。
两人沿着公路,带着两只狗崽,踩着越来越厚的冰雪,终于踏上了回镇里通向石河子村的土路。
还未到通往宋阳家的岔路口,两人就看到路上有人提着煤油灯在土路上走来走去。
走近后,宋阳才发现,在岔路口等候的正是自己的母亲王静雅。
“妈,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宋阳走上前问道:“大半夜的,又下雪,您不冷吗?”
王静雅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只是煤油灯的光线微弱,灯下黑,举着灯照也看不清来人,只能听到脚步声。
等到听到是宋阳的声音,她赶忙快走几步迎上来,一看到宋阳就开始数落:“你这小子,怎么此刻才回来?说去抓竹鼠卖,一去这么久,下雪了,不知家里人担心吗?”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