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沈万三那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响。
朱炎面色阴沉,围着沈万三缓缓踱步,
“沈万三,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和张士信到底是何关系?你来诸全所为何事?”
沈万三如遭雷击,满脸惊恐。
“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是被张士信那恶贼胁迫的呀。”
他边说边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 “砰砰” 声响,
“他派人到周村威胁小的,若不给他运粮,就要杀光小的全家啊!小的实在是走投无路啊。”
朱炎微微皱眉,冷哼一声道:
“胁迫?
哼!你沈万三在这江浙行省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看你是贪图他给的好处,想从中获利吧。”
沈万三一脸苦相。带着哭腔说道:
“大人,小的真没这心思啊。
张士诚在这江浙行省权势滔天。
小的家中老小众多,实在不敢拿家人性命冒险啊。”
朱炎满脸嫌弃,不耐烦地摆摆手。
“好啦,好啦。你与张士诚的关系,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暗中资助张士诚,只待这张士诚能一统江山,到时候好分一杯羹。
是不是?”
沈万三闻言,顿感一阵寒意从脊梁骨升起。
上次与朱炎相见,就因朱炎洞悉他的心思而让他阵脚大乱,这次又是如此。
如今自己已然落在朱军手中,可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沈万三,哆哆嗦嗦的说道:“大人,小的冤枉呀。”
朱炎嘴角勾起一抹狐狸般的笑容,眼中满是嘲讽。
“既然你说冤枉,那你为何如此害怕?
你给张士信运送粮草,这是事实吧?
你堂堂一个大掌柜,怎么会亲自跑到这战场来?
想必,其中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吧?”
朱炎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若老实交代,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如果不然……”
沈万三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大人,小的说。小的全说。
张士信此次吃了败仗,那张士诚迟迟得不到他兄弟的消息,心急如焚。
便让众多商贾乔装打扮,表面上是运送粮食,实则是来寻找张士信。
至于小的,因与朱军有不少生意往来,想着即便被抓,凭借过往的交情也能设法逃脱。
所以才来到这诸全战场寻找张士信。”
朱炎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抬头看向沈万三。
“这么说来,你们也没有张士信的下落?”
沈万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急切地说道:
“没有,大人。
小的一来诸全就被抓了,还没来得及开始寻找呢。”
朱炎见在这沈万三身上确实问不到有用的消息。这才转而说道:
“沈万三,想必你也是极聪明之人。这天下局势你还看不清楚么?
主公已平定了陈友谅,此番又大败这张士信。
你觉得,就张士诚现在的处境,在这天下之争中还有几分胜算?
你现在还妄图发战争财,脚踏两只船?
可等主公平定天下之时,那便是你的死期。”
沈万三听闻此言,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许久才回过神来,长叹了一口气。
“大人,我等商贾,向来身份低贱,走到哪儿都受人歧视。
我们的钱财更是在各位军爷眼中如同无主之物,随意被剥夺。
在遇到张士诚之后,他对我礼遇有加,让我有了身份地位,在浙东之地我也算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可这天下局势,小的怎会不清楚?
只是小的实在是无奈啊,小的也要养活一家老小啊。”
说着,沈万三竟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朱炎看着眼前这个瘫软如泥、低声啜泣的沈万三,心中泛起一阵厌恶。
“好啦,好啦。我朱炎虽然官职不大,现在不过是一个金吾卫百户。
但你也知道,我和国公夫人、公子朱标关系匪浅。
怎么样?你要不要改投门户?
待我回去为你美言几句,也好保住你的小命,你觉得如何?”
沈万三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心中暗自盘算:
“哼,想取我钱财才是真吧?
老子先假意投靠你们,等日后再找机会脱身。
你们想要银子,我就给你们。
让你们鹬蚌相争,我两面投资,总不会有错。”
想到这儿,他继续哭哭啼啼地对朱炎说道:
“大人呀,小的愿意投靠大人,只要能保住性命,小的什么都愿意。
小的有的是银子,回去便孝敬大人。”
朱炎心中冷笑,他也知这沈万三不可靠。
但此刻他的资源却有大用,还不能杀,能利用一分是一分。
于是,他耐着性子说道:
“好啦,沈财主,快起来吧。
只是此番,你还需要一些投名状才是,不然我回去也不好交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