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道的脸色已然如纸一般惨白,曾经深邃而透着睿智的眼眸此刻也失去了大半光彩,变得浑浊黯淡,眼神开始变得迷离恍惚,似是在这尘世与另一个未知的世界之间游离不定。
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每一次细微的抖动都像是在与那即将消散的生命力做着最后的挣扎,从那唇间艰难地逸出丝丝微弱的气息,带出一句几近听不见的话语:“仙耶?梦耶!”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怅惘与疑惑,仿佛一生所求的仙道在这最后的时刻竟变得模糊不清,那些曾经在道观中诵经打坐、寻仙问道的日子,此刻在脑海里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分不清到底是真正踏上了通往仙界的路途,还是仅仅做了一场漫长而虚幻的大梦。
那话语的尾音带着一丝颤抖,随着最后一口气息飘散在空气中,而后,他的眼神彻底黯淡了下去,整个人像是燃尽的蜡烛,缓缓没了生机,徒留这一句疑问,在那寂静的寮房里萦绕,似是等待着一个永远也不会有的答案。
李玄自记事起,便只知晓这道观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是个孤儿,在这茫茫尘世中本就如无根的浮萍,不知该飘向何处。幸得李老道慈悲为怀,将尚在襁褓之中的他带回了这道观,从此,李老道便成了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时光悠悠流转,李玄在李老道的悉心照料与言传身教下慢慢长大。那一个个晨曦微露的清晨,李老道带着他在道观的庭院中诵读经书,一字一句,耐心地纠正他的发音,讲解其中深奥的道理;每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师徒二人坐在台阶上,李老道手指星辰,为他讲述着那些古老又神秘的道家传说,李玄总是听得入神,眼中满是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向往。
在李玄心中,虽然接受了现代的教育但是心里和师傅一样也有一颗向道的心,师傅总说自己得了仙缘只是悟性不够,所以一直不能得偿所愿。
李玄守在床边,紧紧握着师父那瘦骨嶙峋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他害怕自己的悲伤会让师父走得不安心。
李玄知道,自己必须振作起来,为师父处理好后事,让师父能够安心地离去。师父在世时就说过,他离开后一切从简。他强忍着心中如刀绞般的痛楚,打来一盆温热的清水,用一方柔软的布巾,轻轻地为师父擦拭身体。他的动作无比轻柔,像是生怕惊扰了师父那已然远去的灵魂,一边擦拭,一边回忆着师父曾经对自己的种种关爱,眼泪止不住地滴落在师父的身上,和那清水混在一起。
道观后山,李玄独自留在了师父的墓前,他静静地跪坐在那里,望着那新垒起的坟冢,眼神空洞而悲伤,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和师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不知过了多久,初升的晨光洒在那坟冢上,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李玄缓缓站起身来,深深地朝师父的墓鞠了一躬,而后转身,迈着坚定却又略显落寞的步伐,朝着道观走去。
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观中自己那间熟悉的小屋,往昔与师父相处的画面便如潮水般向他涌来,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缓缓挪到床边,然后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整整一天一夜,他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宛如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动静。
直到次日,阳光透过那扇陈旧的窗户,斑驳地洒在他脸上,李玄才终于从那昏睡中悠悠转醒。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空洞而迷茫,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此刻的他,只觉得头疼欲裂,身体也虚弱不堪,但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想要做点什么,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那痛彻心扉的哀伤。
他强撑着坐起身来,环顾着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角落里那个陈旧却又无比熟悉的小木箱上。那木箱是师父生前常用的物件,往日里,师父总是宝贝似的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每次打开时,都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神情。如今,那木箱却仿佛承载着师父最后的牵挂与嘱托,静静地待在那里。
李玄缓缓蹲下身子,凑近那陈旧的木箱,手指轻轻搭在箱盖上,微微颤抖着推开它。此时,窗外的阳光正努力地透过斑驳的树叶缝隙,洒下几缕昏黄且带着暖意的光线,恰好落在屋内的地面上,像是给这寂静的空间铺上了一层金纱。木箱发出一阵轻微的 “嘎吱” 声,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也打破了屋内那令人压抑的寂静。
箱盖完全打开后,李玄先是愣了一下,看着里面略显空荡的空间,不知道师傅留给的东西是什么。
可就在这时,一抹奇异的光亮忽然映入他的眼帘,那光亮很是微弱,却在这昏暗的屋内显得格外醒目,宛如黑夜里的一点萤火,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光亮似是从木箱底部的角落里散发出来的,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这抹光亮而变得灵动起来,有细微的尘埃在那光线中缓缓浮动。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子往前倾了倾,目光急切地在箱底搜寻着那光亮的来源。
只见在木箱的角落里,几样零碎的小物件之间,一枚戒指正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