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班子的问题,乾坤同志既然去挂职,咱们就暂时不考虑他的任命,我看就由红旗同志担任平安县的县长,至于红旗同志担任县长后,常务副县的人选就请平安县委提出意见,我们按程序考核批复就是了。永林、伟正,你们有没有意见?好,咱们继续……。
一时之间,齐永林心里有些恍惚,钟毅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直接提拔了红旗,这么干脆?话又说回来,自己做得多多少少是有些过分了,自从钟毅来到地区之后,还没有推心置腹地交流过。其实,内心来讲,自己对钟毅的偏见是来自自己的嫉妒和对组织的不满,自己明明是二把手,周鸿基走了,明明可以接班地委书记,为什么不能让钟毅担任专员,而是直接任了地委书记,直接跳过了副专员、地委副书记、专员这三个坎,不就是修了一条路。面对钟毅的善意,齐永林一时还是没有完全释怀。
冬天昼短夜长,皎洁的月光静静地铺在农家小院的瓦片上,接晓阳回家,这里算不上是城乡结合部,除了几条勉强称得上繁华的街道之外,城乡之间的差异并不太大。过了护城河的北城大桥,就算进入了城关镇的核心地带,河面的冰很厚,冰面反射着月光,犹如这县城戴上了一串发着光的银色项链。
地委会上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平安县,晓阳一天就接到了三四个电话,都是党校的同学和朋友在告诉晓阳这个消息。晚上晓阳陪吃饭的就是郑红旗,因为城关镇给县里打了签报,要解决环卫所的经费问题,常务副县长分管财政,郑红旗今天带队来调研,晚上就留下吃饭,涉及拨款,财政局、建设局、劳动局和爱卫会的领导一起陪同。城关镇的领导加上相关单位,大大小小地坐了三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八点钟,晓阳就中途请了假出来了。
在车上晓阳把座位放得非常靠后,躺在位置上,道:“一共就要两万块钱的经费,今天晚上一顿饭就吃了几百块钱,心疼死我了,要是怎么吃下去,干脆我们自己解决算经费算了”。
咋会这么多?
晓阳上去揪着我的耳朵,道:“住建局的孙汉,真的是他妈流氓,点了一个稀罕菜,说给郑红旗补一补。吃完了还要去卡拉ok唱歌,我就先走了”。
什么稀罕菜。
透着月光晓阳起了身。
哎哎,你别乱摸啊,我在开车。
知道什么稀罕菜了吧,是不是流氓?
是有点流氓。
晓阳又一脸好奇地问道:“那玩意要是真有用,赶明咱们也去点一份,你多吃点,好好补一补。”
我揉了揉鼻子,道:“我这么强壮,就不用补了吧”。
恩,晚上又认真学习了基本国策。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财政所的董远印敲了敲门,都是老熟人自然没有那么客气。
朝阳,稿子写好了,您来看一看。
谁代的笔,字不错。
就是乡中的孙老师,现在负责《安平参考》的编印。
董远印搬了凳子,坐在我的对面,期待着我能给予这篇稿子一个满意的评价。我看着稿子的内容,从基本情况、主要做法、经验成效三个大点写得仔细,文采不错但还是缺乏一些理论高度。想着也可以理解,毕竟乡中的老师主要擅长并不是理论型的文章。我放下了稿子,看着董远印一脸的期待,心里想着,推荐一个领导干部,自下而上难于登天,但是自上而下是轻而易举,所谓的原则,成了拒绝普通人最为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由得感叹,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的副科级,对于这个乡大院绝大多数的干部来讲,真是难于登天。
没人的时候,我总是喊董远印为印哥。我说道:“印哥,事情是干了,怎么提炼到一定的高度,让文章引起县委领导的注意,孙老师不行,董远印不行,换句话说,我也不行。”
话说出口,董远印嘴角上挂着笑,但是眼神里有着一丝的失落。心里想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还喊我写这个写那个,你们不是折腾人吗,真的要帮忙,你这县委书记的女婿打个招呼,不也就把忙帮了。
朝阳,那你看咋办,实在不行这事要不就算了。
印哥,我觉得有一个人应该可以,这样,你跟着我去找个人。
谁呀,我认不认识?
县委政研室卢主任,以前是委办的副主任,现在是政策研究室的主任,所有县里的大稿子,都是出自他的手。
听说过听说过,只是不熟悉啊。
这个人不好说话,不是县里领导安排的工作,人家不一定接招,没事印哥,你准备点东西,咱们不能白让人帮忙。
准备啥,要不请吃个饭?
不行,老卢这个人性格上有些孤僻,不喜欢吃吃喝喝这一套,再说请客吃饭从来没有送东西来得实在。
送啥呀?朝阳,送钱?
听到送钱,我一下瞪大了眼睛,略作严肃地道:“董所,别动不动就金钱开路,搞不好会适得其反,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只是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这样,你等我回话。”
待董远印出了门,我就拨通了晓阳的电话。一听要送礼,晓阳思考了会,道:“改个稿子送个什么屁的礼,带两包烟就行了呗,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