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小学毕业分配的分波
1976年中国发生了风云变幻,高考制度正在试行,正好,我也是这年冬季小学毕业,我们村,表面上是对外宣布、凭分数录起初中,可是考分不公布,私下的还是人情分配制,我们家是所谓貧农中的“地主”。初中名额共30名,县凉中分20人。代点初中分10人,就是没有我的名额。我爸托人查了我的分数,全乡排前5名的。为此我爸与学校革委会和班主任还摆设了几句:
“我们家孩子考了前5名,为什么分走了30人,就没有他&34;?
“你们家老大已经读完初中了,名额有限,只能照顾别人家没有初中的人”。班主任轻描淡写的说着。
我哥二年级时,班主任拿了个介绍信说:“学校教室装不下这么多人,你和朱荣到凉小去插班吧”。
晚上,哥把那介绍信给我爸妈看了。
“整个大队,就多这2个娃子吧?朱荣他爸成分不好,任人摆布,可我家是贫农呀,大队学校中午能回家吃饭,十几分钟的路程。这凉小是凉亭大队办的,离家有五里地,孩子中午怎么能回来吃饭?下雨下雪的冬天,那怎么办啦?”。我妈边说边把左手,在她身上围裙的下摆处擦了擦,又把右手,在她胸口的上襟处擦了擦,好像这样来来回回的擦擦,就能擦平她心中的焦虑
这样,我哥风里来雨里去,坚持了三年。读书成绩在班上是拔尖的,凉中又坐落在我们生产队,老师看着不忍心,我哥也就因祸得福的分到了县凉中。这也不是用我大队的名额分的?大队名额这件事,完全是他们胡编的,实际教委在公社里,名额也只有教委才有权分配,他们利用大队里、统计上报的环节,糊弄我父亲,掐断我们家读书的机会,不是说:“要灭其国,必先灭其史;要灭其族,必先灭其文化”吗,可见他们用心之恶毒。
父亲也没有办法,只能生着闷气回家了,晚上回家和我妈一起商量着咋办。
“你爸,楠楠读书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他年龄也不小了,家里条件也不好,你觉得还要念吧”?我妈说
“本来他如果考得不好,也就算了,可是考得还好,生产队,老天家大儿子、大女儿、不也读完了初中吗?,老二今年有分配了。这帮人就偏偏的欺负我们,我看还是非得念起来不可”父亲气呼呼的说。
“是啊,我也知道现在念书是孩子唯一的出路”母亲沉思着说。
“这样吧,你妈,听说大舅爹病了,明天早上、捉只鸡和楠楠去看看吧”父亲说。
第二天,我就牵着母亲的手一起去大舅爹家。
“妈,老天爷他怎么老对爸这样呀”?我问
会计“老天”啦,他姓王,叫天亮,民国时是我们乡公所账房的一把手,相当于现在的乡财政所所长,听说他是做假账什么的,被革除公职,遣返回家了。他是我们村唯一的笔杆子,连队长都怕他三分,就怕他年底汇总分红时,给你家漏计工分。就巴结他叫“老天”,意子是,他是掌握着一方天地的老天爷,比他队长还大。他家盖房时,全队的社员都给他家免费盖房,干完活都主动回家吃饭。
爸呢,他外公,是当时的正三品布政使,相当于现在的、省民政厅厅长之类的官,他从小就在他外婆家长大。大队里除“老天”一人,能写会算外,杨书记都是倒着看文件,斗大的字不识一丁,贫农中就你爸还能识几个字,他是大队前任的杨书记,从省府安庆、花山工会要回来的,是杨书记的助手,可他是一根肠子,不识文化大革命的时务,站错了队。他有石匠手艺,也参加队委。可他性格耿直,不会圆滑,和他有摩擦。他每次开会发言时,习惯用“可能”两字作为开场白,所以“老天”就给起了个“可能”的外号。 一是为了,打击他开会发言时的心情,二是欺笑他,不伦不类的,不文不武的半桶水“母亲说。
“原来,我看老天,总是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手靠着背后,低着头慢悠悠的走路,边走边想心计,见了人,就“嘿嘿”的皮笑肉不笑的”。
“你爸可不像安倍那些人,打不过你,就巴结你,他这人就是个杠头精,杠不过人,偏偏要抬杠“我妈说。
有一年底,决算分红时,父亲请来了隔壁大队的亲戚,刘会计把我家的工分决算了一遍。好家伙,我家的孩子为了放牛都舍不得上学,可这“老天”居然把我家放牛的,一年工分都没算收入。
这件事,一传开,一下子炸开了锅,我们队200多人,人人皆知。他们都为了讨好“老天”爷,纷纷的用各种形式与父亲作对。他便成了讨好会计的活靶子,天天受气,处处遇拦,人人喊打了,这就是耿直的下场。这种生存与“权力”的紧密嵌套、相互依存的循环,使父亲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说着,我们就到了舅爹家,大婊爷他曾是乡团委,也在县凉中校工厂、担任过领导职务。就是因为在放电影开场时,公社革委让带头喊口号,激动时喊错了,幸得他人脉好,否则要酿成一场大祸。大表娘的干子妹,这样公社刘主任把我安排到凉小的初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