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吏部官员,又是太孙西巡的随行成员,隐秘抵达开封的第一件事,竟间接导致周王府管事自扇耳光。
无论今日之事真相如何,一旦传开,就成了他逼迫王府管事所为。
到时候,如何解释?
堂堂随行官员,怎会迫使王府管事打自己的脸?
足以构成挑拨挑拨关系的重罪。
尽管吏部主事已显不满并加以制止,但那周王府管事却似浑然不觉,继续扇着自己。
吏部主事只能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吕文滨:“吕通判,此事有所误会,请通判大人主持公道。”
吕文滨这才眼神一动,含笑望向高于光:“石主事是上差,上差之命,开封府自当尽力协助。”
言毕,吕文滨转身面向地上的周王府管事。
清了清喉咙,踱步至王府管事面前。
“行了,石主事代表着太孙,代表着朝廷。”
“石主事出自吏部,自然明白奖惩有度。你既然要替王府去施粥就赶紧去,别让百姓久等。但切记,行事要谨慎,不可仗势欺人,损坏王府名誉。”
王府的管事听见吕文滨的话,终于停下了手中动作,脸颊两侧已经是通红一片。
他用力颔首,“感谢通判,感谢石主是宽宏大量。”
王府管事随后对着石元驹恭敬地行了个礼,才满心忐忑地带领着队伍,谨慎地离开了。
开封城外的官道上,一阵风卷起轻尘,几片落叶随风悠扬。
吕文滨冷眼目送周王府施粥管事一行远去,旋即转身,不动声色地审视着石元驹。
他嘴角微扬,“让石主事受惊了。”
石元驹心中虽有不快,但面对吕文滨的言辞,也只能哼笑两声,勉强报以微笑。
吕文滨让出路来:“石主事,各位大人,城外人多耳杂,各位既然是奉太孙跟朝廷之命来到开封,府衙自然会备好宴席款待。请进城吧,一切已安排妥当。”
从身份暴露,到周王府施粥管事的自我打脸。
石元驹意识到他们已被开封府牢牢掌控。
无奈之下,颔了颔首,任由吕文滨引领前行。
石元驹面色凝重。
吕文滨的几句话,表面看似寻常,却句句暗含深意,
特别是最后,表面上是对周王府管事的警示,实则是对石元驹等人的提醒。
他们虽代表朝廷与太孙,但并非朱允熥本人或朝廷,他们的权威也是依托于上层,才有了上差之称。
让周王府管家别仗势欺人,实则是告诉他们。
即使背后有朝廷跟太孙,也不能在开封府胡作非为,逾越规矩。
开封府显然问题重重。
甚至可能与周王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否则,周王府管事怎会如此凑巧,在吕文滨之后出现在他们面前,又恰好配合着上演了这场戏?
一股沉重的阴云笼罩着石元驹的心头,压力骤然间倍增。
走到开封府城门下时,石元驹蓦然停下。
他在吕文滨疑惑的眼神中转身面向部下,沉声命令道。
“派几个人,替太孙看看开封灾情究竟如何,百姓现状怎样,朝廷的以工代赈政策实施得如何了。”
闻言,吕文滨的脸色微妙变化。
他刚欲张口,石元驹已高声补充:“彻底调查,为太孙明察秋毫,任何细节都不能遗漏,信息务必准确可靠。”
“我们是太孙耳目,是这次任务先锋,必须为太孙把好关,摸清开封的实际情况。”
本以为只能进城后再找时机查探的锦衣卫们,闻此言精神一振。
众人不动声色地望向吕文滨,随即齐声应道。
“遵命。”
锦衣卫们话语简练,领旨后当即抽调半数人马,如同散落的棋子,朝着开封府外各个方向散去。
吕文滨脸上挂着笑,却难掩心中沉重,他打趣说:“石主事行动真是迅捷。我还打算让锦衣卫的兄弟们今天先好好休整一番,明儿再陪各位办差呢。”
石元驹面不改色,对着南方拱手行礼道:“身为臣子,享受皇恩,自当为皇上分忧,尽职尽责。”
吕文滨只好跟着石元驹,同样拱手。
不久,一行人抵达开封衙门。
开封府因其独特的政治地位,府衙虽遵循朝廷规制建造,占地却尤为广阔。
吕文滨引领石元驹等人来到府衙后的一片宅院中,拱手道:“石主事,各位大人,下官先去吩咐备宴,诸位可在此休息整理。宴席备好时,相信大人他们也该回衙了。”
石元驹领着手下同僚向吕文滨行礼道:“辛苦吕通判了,待大人归来,请务必提前通知我们,好让我们前去拜见。”
吕文滨满面笑容,回礼道:“好的,好的。”
石元驹双手拢在袖中,立于院阶之上,目送吕文滨和开封府人员离院。
片刻后,鼻中轻哼出声。
他环视宅院,再次发出冷笑。
“真不愧是八方交汇之地。在这黄河岸边,中原腹地,竟能营造出江南水乡的韵味。”
石元驹望着这巧妙布局,景中有景的江南式宅院,脸上浮现出一丝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