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工匠跃升为官员后,冯大匠心中早已认定。
这辈子只要是太孙的吩咐,哪怕听起来天方夜谭,也得拼尽全力去实现。
若是做不到,那问题不在太孙那些奇思妙想,而是他不够聪明,没能达成太孙的期望。
朱允熥一路没说话,默默审视着这座因他而起,现由八品小官冯大匠全权掌控的综合工坊。
等到冯大匠讲完,他们已漫步至工坊外一处树荫之下。
“合金的事不急,慢慢试验,关键是得找到配方。火铳的改进刻不容缓,上次提过的预装火药包,得抓紧实施了。”
冯大匠脸上的犹豫被朱允熥捕捉,他紧接着说。
“缺钱缺人你就去找户部夏原吉,报我的名字。”
得到保证后,冯大匠终是点头同意。
朱允熥继续道:“水泥问题解决了,你就多组织些工匠,多带带徒弟,不久之后咱们就要大干一场了。”
冯大匠连连颔首,就算豁出命去,也得把太孙的事办得妥妥帖帖。
从将作监新工坊出来,朱允熥眺望前方。
一旁的刘远询问:“三爷,我们回宫吗?”
朱允熥却道:“时候还早,不如我们去教坊司逛逛。”
对于朱高炽二人,朱允熥可以直接说,不会涉利益,即便他们会因此对他多几分提防。
至于行走三人组,恩威并施,再加上给予这些满腔热血的年轻人足够多,足够重的挑战,自然能赢得他们的心。
而像刘远和周豪。
朱允熥相信,没有什么比共同逛青楼更能让他们对自己忠诚了。
哪怕是怀里拥着佳人,心中千回百转,想着各种亲密接触的可能,他们在自己面前也依然保持着恭敬端庄的姿态。
刘远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去教坊司逛逛?”
“呃……”
朱允熥话到嘴边,忽地皱起眉头,“咱们还是转去夫子庙吧。”
自家买卖,老是免费可不成。
白占便宜,这事儿不地道。
说着,朱允熥又瞄了刘远一眼,“刘远,今儿个怎么没穿飞鱼袍?”
刘远一愣,“要不我现在回去穿上?”
旁边的周豪憋笑得脸都快紫了,轻轻拍了拍刘远:“刘兄稍后记得结账就成了。”
“哈?”刘远更迷糊了。
一转头,皇太孙早带着周豪走出好几步远。
“红梦阁怎么样?”
“不够味儿。”
“换地儿。”
秦淮河畔,十里柔情。
沿岸的烟花之地日复一日地上演着古老而又绵长的故事。
朱允熥打东秦淮一路看过来,每家门口的牌匾瞧上一眼,就没了进去的兴趣。
“凝梦楼?”
“没劲,下一家。”
第二家门口也是匆匆掠过,朱允熥仍旧兴趣缺缺。
就这样,连续经过了好几十家。
跟在后面的刘远,这一路上满脑子疑惑。
不穿飞鱼服就得他结账?
这是哪门子规矩?
周豪怎么就明白呢?
刘远困惑地望着前头的皇太孙,满心的疑惑。
终于,朱允熥在一处临河的精致庭院前停下了脚步。
“清悦院?”
朱允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且让本宫看看有何不同。”
“几位大爷里边请,这会儿日头正好,姑娘们都闲着呢。几位大爷可有相熟的姑娘?小的马上去请来陪侍各位。”
刚踏进清悦院的大门,迎来的小厮满脸堆笑。
朱允熥随意扫了他一眼,“比起教坊司里的秋香怎样?”
小厮的表情微微一僵,那可是京都无人不知的花魁,连续三年稳坐头把交椅,尽管最近有新秀冒出,挑战她的地位,但毕竟还未易主。
小厮勉强挤出笑容,“公子说笑了,我们这儿自然及不上秋香的风采。”
这家伙倒是个实在人。
朱允熥收起玩笑的心思,“给我订间临河的雅舍,叫三位姑娘来作陪,我们喝茶。”
客人留下,这笔买卖算是成了。
小厮连忙应承:“好的,公子。紫嫣泡茶手艺一流,绿荷琴技悦耳,丁香歌声绕梁,最适合公子。”
一行人在小厮的带领下上了楼。
雅舍自然依河,推开窗就能将河对岸的贡院街景尽收眼底。
又逢恩科之年,应天府内学子如云,江宁夫子庙,贡院,日日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街头巷尾,还能见到几个因前夜畅饮过度而宿醉未醒的学子。
即便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也扰不醒他们的沉睡。
恩科之时,这等光景早已不足为奇。
甚至在秦淮河中,也不时能听说有哪位书生,深夜酗酒,寻欢作乐,不慎落水溺亡的悲剧。
没过多久,三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踏入雅舍。
正如朱允熥所预料,刘远跟周豪二人,即便脸已泛红,依旧端坐得一丝不苟,一心沉浸在饮酒之中。
今年恩科,注定是心学崛起的关键时刻。
洪武25年的那次科考,心学首次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