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今朝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她觉得自己心情很平静,脑子里也没有太多想法,但她就是睡不着。
外面公鸡在打鸣,喻今朝又躺了一会儿,干脆起床。
谢沧渊说今天衙门报喜的人就会到云台县,一层一层报下来,最晚下午也该到长桥村了。
她要早点准备起来。
谢奶奶和谢敬云几乎同时起床,两人走到厅堂,一脸茫然地看着在厅堂里忙着打扫的喻今朝。
“今朝,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奶奶。”谢奶奶声音哆嗦。
喻今朝好奇道:“奶奶,我没干什么啊,我就是打扫屋子。”
谢敬云也问:“今朝,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不多睡一会儿?”
喻今朝红了脸,谢奶奶从不给她立规矩,所以一般来说,她是家里起得最晚的人,比谢仪景还晚。
今天起了个大早,着实奇怪。
喻今朝只好说:“昨天院试放榜,我估计今天消息就该传到了,如果相公考中秀才,今天一定有许多人登门,我要把厅堂打扫干净,再准备一些零嘴。”
谢奶奶和谢敬云对视一眼。
谢敬云说:“今朝,姑姑不懂这些,你读过的书比我们都多,你觉得沧渊这次希望大吗?”
非常大,案首都拿下来了。
喻今朝说:“我也不晓得,不过常夫子说过,只要不出意外,相公一定能高中。”
谢奶奶和谢敬云也紧张起来,连忙拿起扫帚抹布一起打扫。
喻今朝又去灶房炒了花生,炸了麻花,铜钱也准备了不少,就等着衙门来人报喜。
衙门的人来得比她想象中早,还未到午时就有官府的人前来,一路从七贤镇吹吹打打过来的。
李兴邦中秀才时就是这阵仗,长桥村的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许多人在村口眺望,看着仪仗队越走越近,最后拐弯踏上长桥。
“他们上长桥了,不是张家村的,是我们村的!”
“快,去叫里正来,我们村又出秀才公了!”
村口热闹得很。
赵氏站在家门口朝外探头,心脏已经跳到嗓子眼,村口的方向越来越热闹,她已经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庄老太跑了出来:“怎么样了,官差来报喜了吗?”
赵氏按捺住心情:“不晓得,不过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了。”
庄永泰也参加了这次院试,上一次他也下场了,没考中,这一次,庄家人依然心怀希望。
屋里,一家人心情各异。
庄大财正襟危坐,他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四月的天还不算热,他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庄贵在堂屋里走来走去,他握紧了拳头,一脸紧张。
庄富和钱氏坐在一起,两人看起来神色平淡,实则心里也紧张。
他们并非担心庄永泰考不中,反而是担心庄永泰考中,将来二房踩在他们大房的头上。
三房的庄旺和万氏是最平静的,庄旺还有心思剥花生吃。
他们心里还是想庄永泰考中的,毕竟中了秀才就是有了功名,家里能免五十亩田税,还能免一个人的徭役,这是实打实的利益。
只不过,庄永泰考不中他们也不会难过就是了。
仪仗队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出现在赵氏和庄老太的视线里。
两人几乎屏住呼吸,看着仪仗队走到她们面前,然后越过他们,朝村尾走去。
仪仗队后面跟着许多村民,赵氏听到他们说话。
“谢十七郎果然是神童,第一次下场考院试就中了。”
“可不是,听说不仅仅是中了,还是中了头名,之前的县试和府试他都是头名,加上院试也是头名,那叫什么来着,对了,小三元,谢十七郎是小三元。”
“和李十二郎比呢?”
“那必须是谢十七郎厉害,李十二郎虽然也中了秀才,可是没得头名,我记得他连前十都不是。”
“哎,谢十七郎真是遗憾,若不是生病,他十五岁就该中秀才了,不过如今也才十七,也是很年轻的秀才公。”
村民跟在仪仗队后面,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赵氏的心已经彻底凉透。
庄老太不肯相信,嘴里嘟囔:“不可能,怎么会是谢十七那个病秧子,应该是我们家永泰才对,一定是搞错了,他们一定是搞错了!”
说罢她拔腿就跑,朝着仪仗队跑去。
赵氏麻木地走进堂屋,头脑一片眩晕。
敲锣打鼓的声音来了又走,屋里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顿时一屋子都是唉声叹气。
钱氏强忍住喜悦,假意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永泰没考中,二弟二弟妹,你们别太难过,永泰已经很了不起,毕竟秀才不是这么好考的。”
庄富接着说:“说起来永泰已经考了两次,还是没考中,他今年十九,再考下去也没意思,不如让他回家娶妻生子,他是长子,就算不是长房所出家里也不会亏待他,家里田地总会有他一份的。”
“公爹,我相公说得没错,永泰都十九了,既然书读不成,还是早点回来下地吧,别人家这个年纪的儿郎都已经是种地的老把式,永泰不能落后于人。